谢源大喜过望,拉过熊孩子的手把他拖起来,“小鹿!你怎么样?有受伤么?”谢源本来成天看着他碍眼,现下简直亲死了,绯瑞云疯狂地缠他的腿,还被他踢到了一旁。
谢源一边弯腰拍着陆铭衣服上的灰,一边嘴里埋怨,“你们怎么回事?我和阿昭简直要被弄死了!他现在还发神经……”谁想陆铭握住双睛狠狠从他背上刺下去!
陆铭使剑时真气太烈,一动手,剑锋还在一尺之外,剑气已然划破了谢源的衣衫。谢源察觉到惊变,飞快地一俯身从旁一滚,却快不过陆铭的剑。他眼睁睁看着寒光一闪,噗一声扎入腿上,痛觉尖啸着冲上脑顶,银光瞬刹被飙出的那一蓬血染红。
陆铭还不够,就势跪下,既慢又狠地把锋刃继续往下压,正对着谢源的脸上有狂热的怨毒。谢源根本没有办法呼吸,时间停滞了,心跳停滞了,身体的其他部分都消失了,浑身上下只有那一道伤口在疯狂地叫嚣,他也只能跟着嘶哑地惨叫,可是陆铭丝毫听不到。谢源清楚地感觉到大腿另一侧的皮肉被刃尖突出,切割,撕开,而被伤口燠热的刃身不紧不慢地摩擦着看不见的肌理,辛辣如同被千万蚁嗜。这一切过得很慢很慢,如同一场望不到头的酷刑。他喊得嗓子都哑声,嘴唇都干裂,才盼到双睛的剑柄狠狠磕在血肉上。
他终于陷入死亡一般的轻松中,一条腿竟是生生被陆铭钉穿!
恍惚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听到他抄起另一把“双睛”。但是沉重的眼皮还没有睁开,那把曾经保护过他的剑已经怨毒地贴上了他的脖颈:“金克颐,拿命来吧……”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人影,侧着肩膀狠狠将陆铭击倒在地,两个人的冲力在沙上掼出一道深壑。
“你要对哥哥做什么?!”阿昭低吼,挥出铁拳狠狠砸在陆铭的脸上。
谢源强压下晕眩感,脑海中那根弦被重新绷紧了。他眼前一片的黑,却能听到他俩扭来滚去打作一团。如果他们两个转移了注意力,他恐怕就得死在这里。
勉强直起身来,颤颤巍巍去摸双睛的剑柄。即使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也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他自己一个人,稍稍动身就是把伤口重新递给刀刃,边缘针扎一样得疼,万箭穿心不过如此。神经把冰冷锐利的疼痛清晰地传输到混沌的脑海,几次三番都让觉得不如晕死过去算,最后还是一咬牙,低吼了一声把剑抽了出来。
不亚于被刺入。
咣当。
谢源不自禁地后仰,几滴眼泪飞溅在沙砾中。
他捂着腿,像被割掉尾鳍的鱼,只剩下徒劳的呼吸。血,到处都是血,春汛一般从伤口汩汩而出,被底下的沙渴饮成枯竭的血印。
迷糊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凭着记忆点了几处穴位,随后便放松了僵硬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打斗声忽远忽近,一个怨毒,一个哀怨:“金克颐,我今天就拿你的人头祭父……”
“你要杀我哥哥么!你要杀我哥哥么!你这、你这畜生……”
“贼头!”
“哥哥?你是哥哥!是哥哥么……啊你不要骂我……”
谢源的耳朵警觉地一动,不好,认亲了,手指随即动了动,摸索着握住了双睛。他试着坐起来。绯瑞云乖巧地在后头帮衬,还好心地缠上他的腿,谢源感觉像是有什么温软的小动物在舔舐他的伤口。
也只有当这种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有内力。他循着旧例游走一周天,感觉到全身僵硬冰冷的肌肉慢慢放松的快适,又将内力引导向伤口附近的脉络,不多时便基本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试着拄着剑站起来,走了几步,发觉不幸之大幸,陆铭下刀没有伤到骨头。伤口现在很麻很冷,但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谢源笨拙地攀上了帐篷顶,淋着被雾气绞碎的星光,像檐兽一般沉静。他被疼痛扭曲的脸渐渐恢复了沉静,只是覆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也不知道是冷湿的雾气还是汗水。
他抹了把脸。杀父之仇一直是陆铭的心中执念,阿昭的过去他不了解,但是以此类推的话,他最放不下的事情大概与他哥哥有关。这个阵不单困住了他们,还能让他们坠入梦靥之中,将心中最执念的回忆重演,最深刻的希望实现。
幻术。
幻术有什么可解?谢源头疼,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懂。绯瑞云感觉到他的坏心情,善解人意地磨蹭着他的脸。他阖了会眼,再睁开的时候突然发现雾气里淡出一个人的轮廓,身形瘦高,单手按着腰间的弧刀。他的脚步声非常沉稳,即使是杀将中的陆铭和阿昭也感觉到了煞气,不由得收手,笨拙又机械地望向那人。
“去死。”
盗曳慢慢走出来,再没有嬉笑怒骂,只铁青着一张脸,神情阴森可怖:“统统都去死。”
谢源一捂脸:又来!不敢怠慢地绷紧了身体。他很明白盗曳和陆铭有着质的不一样。也许陆铭武功更高,招式更强,但有一样东西,他死也超不过盗曳。
经验。
杀人的经验。
四十八、你们找个这样的圣女大丈夫
那种对对手力量近乎直觉的把握,对每一招每一式的预知,只有真正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才能用无数次流血换来。盗曳不是陆铭,他不是在青暮山上打坐练功心外无物就可以了。他也许没有练过气派的内功,招式也不多,但是盗曳曾经每天每天,踩着对手的头颅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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