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透着昏黄暗沉的颜色,空气凝滞闷热,玻璃窗前的一棵高大的绿叶树好像吸足了大气里悬浮的潮湿水汽,粗砺的褐色树干看起来都被浸润得柔软不少。
教室里苏远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的稿子。
昨晚那个妹子的爱心晚餐到底进了他的肚子,不得不说这妹子对江津真是妥妥的真爱,份量相当实惠。当他给江津做好咖喱打开饭盒时有种塞的满满的菜都要爆出来的错觉,但自己作的死,含着泪也要吃完。于是他就在主席大人的目光下,一边在心里疯狂抽打自己耳光,一边一口一口,表情平静地吃掉了自己作出来的死。
然后他就消化不良了,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下,苏远在陷入睡眠的前一秒,飘忽地想起了妹子感激的脸——
我们都深深爱着主席,何苦相互为难。
阶梯教室的桌子都是长桌,每张长桌能坐五个人,江津就坐在苏远旁边。
因为天气不好,老师决定早一些结束排练,他们现在只需要把第一部分的台词背下来就可以走了。
但是身边的人似乎很久没有动静了。
江津不禁扭头看了苏远一眼。
苏远拿着笔困得点头,眼睛都要闭上了。
江津:“…………”
大概是昨天晚饭吃太多没睡好吧,江津哭笑不得。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表,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走了,思考片刻后主席大人决定叫醒苏远。
但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见苏远的头稍稍抬起一些,表情还是相当困倦,却还是挣扎着想在纸上写些什么。
江津收回手,支着下巴,等待对方的下个动作。
苏远的笔停留在纸面上方半厘米的地方迟迟不肯落下,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每次眼睛快要闭上时就抬起头,像台抽石油的磕头机,缓慢地在江津面前上下晃动。
最后江津看到苏远艰难地用笔,在纸上磕磕绊绊地画了一条线。
江津:“…………”
“学弟!”
刚刚出去的李柚站在教室门口叫了苏远一声。
苏远一抖,马上惊醒。
“你朋友找你。”
“哦”
苏远走出教室,看到林峰正背着把吉他等他。
“看你一脸刚睡醒”林峰嫌弃,“你们主持人都这么好摸鱼吗?
妈的,有种你失眠半夜试试看啊!
苏远不耐烦道:
“有话说有屁放!”
林里掏出一把伞啪地甩进苏远怀里:
“老子排练完了来给你送伞!亏我昨天告诉你今天有雨,一猜你就把我说的话当放屁。看见这天没?没伞挨浇都是轻的,就怕你淹死!”
林峰准备的节目一个是伴乐演唱一个是吉他弹唱,在家里都能练,更涉及不到走位之类的问题,所以自由度比较大,每天排练的时间也比苏远短。
苏远瞥了眼林峰身后的吉他:
“要不你先用着吧,吉他不能浇。”
“我这还有一把”林峰,“你快点弄,最好赶在下雨之前到家,从小到大你一淋雨就没有不生病的时候。”
“我也快了,应该淋不着。”
“走了。”
“背着吉他走路小心点。”
林峰背对着苏远挥挥手。
二十分钟后,苏远真想扑倒在林峰脚下哭着叫一声恩公。
玻璃窗被雨点砸的噼里啪啦响,数不清的水滴在水洼里开出成片的白色的花,又裹着水雾快速凋谢。密集的拍击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听起来沉闷压抑。
女生们都带了伞,先后走出教室,于子扬因为有事十分钟前提前走了,江津还在整理桌面。
苏远拿出雨伞。
“主席你带伞了吗?”
“没有。”
“一把伞介意吗?”
江津摇摇头:
“走吧。”
雨下的非常大,苏远下楼前把裤脚挽了起来,打算一会直接趟水回家,但当走到教学楼宽广的雨搭下面时,他打伞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因为从小拥有“下雨必挨浇,挨浇必发烧”的特殊技,每次下雨,苏远的心情都是忐忑而紧张的,因为每次下雨都是他与雨水的一场躲避消耗战,也是一次身体的锤炼和意志的升华。在与雨水进行了十几年的缠斗相杀后,苏远练就一身风雨交加面不改色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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