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佩戴的时候沾染上了属于人的体温,也终究会在取下时散去,一点点冰凉。
脚下的步子一顿,卫成泽的目光在那两具表情狰狞的尸体上停留了两秒,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当初这两个人,带着满是慈爱的表情,为他准备好合身的衣物与舒适的床铺,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来对待。
村头姓张的寡妇,村尾姓李的屠夫,卖豆腐的大娘,流着鼻涕的小屁孩——那一个个曾经鲜活的面容,此刻都凝固成惊恐而可怖的表情。
他们有的四肢扭曲成古怪的角度,有的头首分离,有的被开膛破肚,死状无比凄惨。
脚下的泥土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不详的瘀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一如既定的命运中所呈现出来的那样。
在继承了原先属于张腾的内丹与修为之后,猫妖的脑海被怨恨所占据,将山脚下这个正因为出去了祸患而欢天喜地的村子,从这个世上给抹消了。
有的时候,将一个人逼到绝境的东西,确实他能够随手抹去的事物。
“所以说,命运这个东西,真的……”卫成泽停下脚步,看着村中央的大道上,早已失去了气息的、巨大的老虎,碧色的双眸中不带一丝情感,“……很讨人厌啊。”
那只足有两人高的老虎的尸体边上,有两具早已冰冷的小孩的尸身,与村中其他人的尸体相比,这两个孩子的身体比较完整,想必遭受的痛苦应该也要少些——可死了,终究还是死了。
只要这个结果没有变化,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也许对于张腾来说,比起像原定的轨迹中那样,遭受痛苦折磨后,满怀怨恨地死去,像现在这般为了守护他所在意的人而死,会更值得高兴一点?
卫成泽微微弯起嘴角,笑容中带着些许讽刺。
至少,张腾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绕过那堵在路中央的尸体,卫成泽继续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周围只有枝叶摩挲产生的响声,这个村子安静得仿佛已经死去。
空气中那属于玄夜的气息若隐若现的,卫成泽抬起眼帘,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一个穿着打扮与玄夜有几分相似的人背对着他站着,仿佛与猛兽战斗过一般,灰色的袍子被齐肩扯去一大半,裸-露出的身体如同朽败的尸体般,溃烂腐化。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斗笠下的面孔,有如鬼魅一般可怖。
目光在这个人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卫成泽便越过他,朝稍远处,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的人看过去。他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明白眼前的情况:“夜?”
听到卫成泽的声音,正艰难地喘息着的玄夜猛地抬起头来,双眼中飞快地闪过震惊与懊恼的神色。在卫成泽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揽着腰,离开了原先所在的地方,几乎是同时,一股有如黑烟般的物体,落在了他刚才所在之处,顿时,卫成泽仿佛听到了一阵凄厉的惨嚎,连神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烟雾仿佛由千万哭号的鬼魂所形成,隐约间看能见到其中那狰狞的面孔。
没有去说诸如“你怎么来了”之类的废话,玄夜将卫成泽护在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人,面上的神色无比冷厉:“徐师兄……!”
听到这个称呼,卫成泽不由地微微一怔,看向那僧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探究。如果他并未记错的话,那个杀害了唐念的妻子的法师——也姓徐?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来这里,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既然之前唐念来过这里的事情败露,或多或少的,总是会传出一点风声去的,追寻着唐念留下的痕迹,一路找到这里来,并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这里虽偏僻,却也终究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
而对方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必就是唐念的杰作了。
从上次那短暂的会面来看,唐念是个冷静到可怕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认识不到他与徐姓法师之间实力的差距。所以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要了这个人的性命,而是其他——比如诅咒。
想到之前见过的那具女尸凄惨的模样,卫成泽心下了然。想来唐念之所以会选择那样残忍的做法,就是为了收集足够的怨气吧?而他之所以会在见到玄夜与卫成泽之后,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想必也正是因为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不知道那唐念究竟做了什么,眼前的人被侵蚀的,除了身体之外,显然还有神智。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杀害这村中村民的举动。
不过说起来,那北山寺中的僧人,对待妖怪那近乎执着的憎恶,本身也就近乎疯魔了。
这么想着,卫成泽隐去唇边的笑意,垂下头,低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并不是有意过来给玄夜添麻烦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人……卫成泽抿了抿唇,眼中不由地浮现出些许不安来。
对于自己的斤两,卫成泽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他会一些不常见的小法术,可这种东西,在真正的实力差距面前,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他在这里,只会让玄夜束手束脚而已,起不到丝毫的帮助。
如果,他的实力能更强一点就好了……
像是察觉到了卫成泽低落的心情似的,玄夜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变回原形。”
卫成泽闻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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