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主回头一看,讶然道:“怎么了?”
从第四块图后半段开始,能画的线路便越来越少,他们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数天,每次出来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此自那时起,他们便习惯地留几名手下去他们可能会抵达的大城镇等着他们,方便家里有急事联系,他们也好及时处理。
而他们每到一座大城便会停留两三天,用来处理帮派事务。
来的这位家仆便是王家被留下的人之一。
走第五块图的时候他们在大山里过了好几天,又在庄园住了几天,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接触外面了。王家主猜测可能是有事,告诉他别急慢慢说。
家丁抬起雨泪交加的脸,哽咽道:“老爷子他……他去了。”
王家主眼前一黑,立刻忘了自己刚刚还让他别急,三步做两步地冲过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老爷子他去了,”家丁哭道,“四天前传来的消息,就是被那个灯灭毒给害的啊!”
这话一出,盟主一行人齐齐变色。
“胡扯!”王家主咆哮道,“我们走的时候我爹身上的毒明明就要解干净了!”
家丁道:“是前段日子又被下的,那时纪神医已经离开,等赶回去早已无力回天了,纪神医说这次下的药太多。”
王家主脑袋“嗡”了一声,身子晃了晃差点也栽倒。
他这次出门为的便是抓住下毒的罪魁祸首给他爹报仇,但事实却是,在他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他爹又遭了毒手。
他到底干了什么?
就这么相信他们,轻易地跟着跑出来,让那下毒的人钻了空子,让他连他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王家主只觉一口血顶到了喉咙。
他强行咽回肚,双眼发红地看着酒楼前站着的一群人,要咬着牙才能让声音听起来正常,问道:“不是……不是说那个下毒的是另有所图么?”
“你不明白?”
叶右不等别人开口,率先问出声,跨下台阶站到了王家主的面前。
闻人恒眉头微皱,正要让手下去拿伞,就见已经拿到伞的魏江越跑出去,撑着伞举在了师弟的头顶上。
闻人恒:“……”
魏江越看着身边的人,觉得刚刚这人的眼角夹着冷光似的,但仅仅是一瞬间便收了回去,像是从没出现过。他尚未细想,王家主便问出了口:“明白什么?”
叶右道:“明白黑子根本不是下毒的人。”
王家主差点要暴起灭了他,压着火问:“你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们说这是黑子布的局?”
叶右道:“对,是黑子布的局,但我们只说可能是他下的毒,并不完全确定。”
王家主的呼吸骤然粗重,魏江越垂在一侧的手臂肌肉紧绷,生怕这人会把晓公子弄死。他又看一眼身边的人,却见他依然很冷静,淡色的瞳孔像是浸在了这雨水中一样,带着丝丝的凉意。
他突然有一种荒谬的错觉。
好像这柔弱的一推就倒的公子才是上位者,而已经当家多年的王家主反而矮人家半个头,即便现在正勃然大怒,也没在气势上盖过对方。
“还不明白么?黑子布局,白子下毒,”叶右顶着王家主吃人的目光,说道,“黑子布的局是秘籍,等秘籍被人拿走,他就想办法让白子知道了秘籍的存在,白子想得到《追成散》,于是差人下毒,光明正大地去苏州城,伺机偷取秘籍。”
王家主怒道:“秘籍不是另有玄机么?那他还给我爹下毒作甚!”
“咱们出来两个多月,这么多机会,那下毒的人若真和你爹有仇,为何要等到最近才下?”叶右看着他,“我来告诉你,因为地图虽然乱七八糟,但总有一个大概的方向,白子不知道最终去哪,可这事让他感到了不安,他不安,肯定要拖一下,所以便做了一件事来混淆视听,以此引开人们的注意,你爹就成了那个刀下鬼。这命令应该是咱们在上一个城下的,传到苏州,杀手再寻到机会,得手了。”
王家主双目赤红地问道:“证据呢?什么白子黑子的,这有证据么?”
“直觉,”叶右道,“我若没猜错,在咱们成功被引去山庄时,黑子的第二步棋已经下了,你若不信,可以等……”
他那句“等着听消息”还没有说完,只见一个侠客冒雨跑了来,说道:“盟主,总算看见你们了,前几天有人被‘无色血’和‘独狼’打伤了!”
盟主神色微变:“什么?”
葛帮主也叫了出来:“确定没看错?那两个早就被关入菩提牢了啊!”
“就是他们,没错的,”那侠客道,“他们打完人还说菩提牢现在是他们的天下,根本关不住他们,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武当和少林的人都过去了,盟主你们也快去看看吧,菩提牢可关了不少人,真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啊?”
盟主、葛帮主、王家主及周围一圈人顿时静下来,僵硬地站着。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巨大的阴云铺展开,无声无息地笼罩住了他们。
一片死寂之下,叶右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看,这便是黑子的下一步棋,想办法惹出事,引人们去菩提牢。地点是菩提牢,我先前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没人开口,但他们都深切感到了秋雨的凉意。
叶右望着面前呆滞的人,轻声道:“家主,节哀。”
王家主方才清醒,拼命抑制住了悲痛,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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