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珞怔了怔,停住了手:「他怎么不是好人了?」
「他,他……强迫我跟他好。」阿端想起那谢掌柜几次三番的逼迫,眼泪流得越发厉害。
「行了,别哭了。」青珞看到眼泪就心烦,「你若真有本事,就用眼泪淹死那老色鬼。哼,这老色鬼,平日到窑子里花也就算了,怎么徒弟也敢动?不怕坏了行规给赶出去?」
阿端低声道:「他跟我说『你哥哥是窑子里的小倌,你自己也不见得清白到哪儿去』。还说我若是敢声张,他就跟人说是我勾引他的。反正我是那样的出身,人人都会信他不信我。」
「格老东西,真不是人!收了我的银子,却背地里玩这手儿!」青珞只恨得咬牙切齿,想到白白的花了冤枉钱,委实肉痛得紧,这一口怨气只好又发泄在阿端身上。
「窝囊废,要不是你这般软弱,他怎敢如此肆无忌惮?」他说一句,就伸手在阿端脑门上狠狠推一把。
阿端身子被他推得如同不倒翁一般前后摇晃,却不敢避闪。
推了几把,青珞自己也觉累了,叹了口气:「算了,既然老东西没安好心,你也不用回去了。这几天红姑的儿子生病,我的衣服堆了不少没人洗,你先去把衣服洗了。」
阿端便如听到赦令一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堆在床上、椅子上的衣物归拢在一起。
耳中听得兄长兀自念叨:「我这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老天派了这么没用的废物下来,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烦都烦死了。」
阿端眼眶一红,抱起衣物,一低头出了门。
将水桶放入井中盛满了水,正想提上来,掌心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井绳抓不稳,那水桶便又跌入井中。阿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两手的掌心都已磨破了皮。大概是被兄长推倒时,双手擦伤了吧。当时怕得狠了,竟然没有发觉。
阿端的眉心轻轻一蹙,这下子,待会儿可有的受了。
寻了一块破布将手掌包扎好,这才动手将水打上来。强忍的痛意让他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低头看时,那布上已然渗出点点血迹。
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入木盆中,初春的井水还带着冬天的寒意,冰凉刺骨。他咬了咬牙,整只手伸了进去。
其实,这种寒意他并不陌生,在谢掌柜的店子里,洗衣打扫这样的活儿也向来是他做的。吃些苦不算什么,倘若不是谢掌柜意图不轨,他还是会继续做下去。再苦再累,也比留在这里看人脸色被骂作吃闲饭的好。
他很清楚,兄长是将他看作累赘的。本来嘛,当初兄长被送进这娼馆,就该跟他们一家再无瓜葛。可惜老天捉弄,一场饥荒让父亲早亡,病重的母亲不得不将年幼的他托付给被他们抛弃以已久的兄长。
这几年,兄长毫不掩饰的嫌恶他看在眼里,痛在心头,有时真恨不得当时就跟父母一起死了,也强如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上……
「阿端,怎么,在洗衣服?」
阿端抬起头,看见来人不由吃了一惊:「老爹……」
「老爹」就是这娼馆的老鸨,便是青珞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的,更何况是寄人篱下的阿端,慌忙站了起来。「老爹可有事找我哥哥?」
老爹笑眯眯的:「不,我找的就是你。」
阿端心里一惊,直觉地想到难道他不愿再让自己住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不由变了脸色,惴惴不安的问道:「可是阿端做错了什么?」
老爹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温言道:「莫怕,我只是听说你回来了,过来探看探看……啊呀,你的手好像受伤了,青珞怎么还让你洗衣裳,当真不知道心疼人。」
他伸出手想去摸阿端的手,却被阿端慌乱的躲开了,那手就尴尬的留在了半空。
阿端以为他要着恼,心里先慌了神,那知他却笑了一笑,并不计较。「其实以你这般人品,做这些粗活实在是委屈了。」
阿端低声道:「没关系,我习惯了。」
老爹眼珠转了转,笑道:「阿端呀,你还记不记得曹员外?就是以前总是捧你哥哥场的那位?」
阿端眼前立时浮起一张浮肿的嘴脸。以前这曹员外是兄长的熟客,只是这两年却很少来了,来时常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看得人一阵不自在。在阿端心里,是很怕这个人的。
「想必你也听你哥哥说过,这曹员外可是本城数得着的大富翁,谁要是能进了他的门,那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多少人求也求不来。这也是缘分,他谁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你了,跟我商量着要纳你做他的男妾。这可是前世修来的造化呀,我赶紧着跟你哥哥商量。谁想到你哥哥那个猪油蒙了心的,竟然第二天就将你送走当学徒了。可把我恨的!好在运气来了山也挡不住,你自己居然又跑了回来,我特地的跑来跟你说,只等你的意思了。」
他这里说的唾沫横飞,阿端却是越听越心惊。且不说做了男妾便是一生下贱,单想起曹员外那副痴肥的模样,他几乎要连隔夜饭也呕将出来。
老爹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怎样?你可愿意?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阿端脸色惨白:「不……」
听到这个「不」字,老爹顿时换了一副脸孔,竖起眉毛:「你不愿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阿端秉性柔弱,被他这么一瞪,心里顿时怯了,拒绝的话再说不出来。
「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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