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心中气苦,对着萧峰也没有好脸色,愤恨道:“这样还叫不重?哼,我家誉儿自幼娇生惯养,比不得你萧大侠天生野养,没那么禁摔耐打。”说罢,抱起儿子扬长而去,将众人都甩在身后。萧峰和段正淳都欲上前,却听刀白凤吩咐一旁吓傻了的宫婢道:“把门给我关上,谁都不许进来。”段王妃虽久不回府,然而众婢女都知道,她在府中的发言权一向高于王爷和世子,俱是不敢不从,而且厅中好好一场宴饮,竟发展出了杀人事件,这些婢子们也着实吓坏了,见王妃抱着世子离开,皆是飞快跟上,最后走出去的人也没忘了依言将门关牢。段正淳和萧峰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钟灵从惊吓中回过神儿来,合身扑到木婉清边上,一叠声的叫道:“木姐姐,你为什么要杀王妃娘娘?你为什么要杀段大哥的母亲?木姐姐,你说啊,你认识王妃娘娘吗?还是说,你师父,和王妃娘娘有什么仇?”钟灵是真的害怕了,她生在大理,深知王权之重,镇南王在大理名声斐然,是保定帝之下第一人,木婉清师父是她母亲的师姐,换句话说,木婉清也算是她的师姐了。现在,她的师姐跑到镇南王府刺杀人家的王妃,还害得世子爷受伤,段王爷发起火来,非杀了木姐姐不可,而且,恐怕连她和万劫谷都要被牵连。
木婉清咬牙暗瞪钟灵一眼,这个没眼力见儿的,没看到她穴道被封,不能动不能言吗?有这个废话的功夫,不如把她穴道解开,她二人合力,加上本门霸道玄诡的毒功,未必不能冲出去。
就在木姑娘想入非非的当儿,已经安顿好儿子的刀白凤去而复返了。
段正淳欣喜的迎上去,开口便是:“凤凰儿,你不生我气了?”他以为妻子生气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顺便让儿子受伤,压根儿没想到别的。
刀白凤理都不理他,直接越过去,走到木婉清身前,抬手解她穴道。原本段正淳以“一阳指”封住的穴道常人是难以解开的,但刀白凤好歹嫁进门这么多年了,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木婉清忍着右手腕钻心的剧痛,勉力站直,对着刀白凤冷冷道:“是我输了,成王败寇,你要想什么古怪惨毒的法子整治我,快快下手!”
刀白凤用同样冷冰冰的语调回道:“你去跟修罗刀秦红棉说……”段正淳听到‘修罗刀秦红棉’这六个字,顿时脸色一变,说:“你……你……”刀白风不理丈夫,仍是向着木婉清道:“你跟她说,要我性命,尽管光明正大的来要,这等鬼蜮伎俩,岂不教人笑歪了嘴?”
木婉清不解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修罗刀秦红棉是谁?”
刀白风奇怪道:“那么是谁叫你来杀我的?”
木婉清见自己刺杀刀白凤失败,本已做好了承受毒打折磨的准备,岂料刀白凤并没有出手,心中也知好歹。便老老实实回道:“是我师父。我师父叫我来杀两个人。第一个便是你,她说你手上有一块红记,名叫刀白风,是摆夷女子,相貌很美,以软鞭作兵刃。她没……没说你是道姑打扮。我见你使的兵刃是拂麈,又叫作玉虚散人,全没想到便是师父要杀……要杀之人。”说着,木婉清的声音不由低落下去。这几日刀白凤对她十分关照,即便是看在儿子面上,也尽够了。何况她以王妃之尊,亲自过问自己饮食起居,还请了御医来给她看伤,又叫人拿王府皇宫珍藏的好药。木婉清虽长在乡野,却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何况她自幼无父无母,虽然师父对她很好,但心里也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见到亲生爹娘。就算师父说她父亲是个混蛋,却从没说她母亲有何不好,木婉清幼时时常幻想有一天妈妈会到“幽谷”来接她,或是留在“幽谷”跟她一起生活。这个梦想,直到渐渐长大了才深埋在心底。自从来到大理王府,刀白凤的软言温语,令木婉清再次想起素未谋面的母亲,并不由自主移情到刀白凤身上,特别是刀白凤言语中吐露出对她的喜爱,更让她暗自窃喜。却不料,世事弄人,她竟然是师父要杀的人。师父自幼抚养她长大,恩重如山,师父的命令,她是绝对不能,也不会不听的。因此,木婉清虽然心下惋惜哀痛,却依然遵从师命,对刀白凤下手了。
刀白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段正淳则深陷羞愧懊恼,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木婉清语气的变化,倒是萧峰袖手旁观,有的是闲工夫分析这些,听出了木婉清的纠结为难和对刀白凤的一丝歉意,不由感慨,上一代人的恩怨总是要牵缠到下一代人,段家这些女儿们和她们的妈妈是这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好半晌,刀白凤才继续问道:“你师父叫你去杀的第二个人,是‘俏药叉’甘宝宝不是?”木婉清道:“不,不!‘俏药叉’甘宝宝是我师叔。”钟灵也尖叫道:“我妈妈和木姐姐的妈妈是同门师姐妹,感情好得很,师伯她怎么会杀我妈妈?”木婉清点点头,替钟灵佐证道:“是啊,就是师叔派人送信给我师父,说是两个女子害苦了我师父一生,这大仇非报不可……”萧峰一听就皱起眉头,这钟夫人看上去好似天真烂漫、娇娇滴滴的,却原来这般工于心计。这可是借刀杀人啊!她自己争风吃醋,恨这两个女子,却自己不露面,而是撺掇着师姐去出头。木姑娘的师父也真是倒霉的可以了,遇个男人不淑也就罢了,偏偏连师妹也不是个好的。这般的师妹,不如没有的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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