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好可怕!
如果不是以前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本身的性格,他可能连直视杜文都做不到。他也很清楚,如果不能过杜文这一关,他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可能越过这个坎,甚至不可能再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他必须得克服,必须得学会面对这段历史。
白骥的恢复开始减缓下来,季雨说这是正常现象,如今的他,除了一只眼的视力无法恢复,腿肌有所萎缩无法站立外,其他倒逐渐好起来。只是逢着阴雨天就不太舒服,也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问题,他的关节会酸,心情也会大为恶化。
杜文经常来,每次都带着电脑,像个尽职的老师般一点点教他所有的东西。电子商务这玩意儿即使是两年前他也没有接触过,有了根基后来虽然勉强混了本科文凭,但其中有多少含金量他很清楚,太忙太累,他的许多知识都是靠着经验,而不是书本。
杜文说的东西他必须得好好理解,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概念,生锈的大脑一思考就会发出嘎嘎的声音,他几乎都能听到,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讲话越来越利索了。
“你那个小情人怎么样了?”学完今天的份,白骥突然问。
杜文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吱唔了几下才挤出话来:“分了。”
“你赶他走了?”
“嗯。”
杜文低头收拾着杂乱的桌子,每次来他都会带一堆文件,都是公司里的。他也摸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如果说把事业完全交出来,一点不保留还心无怨尤,那绝对是说谎。只是出于无奈,他不得不这么做,以此来缓解内心的愧疚。
“没必要。”沉默了片刻,白骥道,“你不喜欢?”
“不喜欢。”这句倒是实话。
“那为什么要找他?”
杜文抬起头来,迅速的瞄了眼白骥,犹豫了下,才道:“因为他像你。”
白骥露出几分迷惑的神情:“你不喜欢我的。”
杜文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骥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为什么要找一个像我的人?”
“因为我愧疚。”
“你觉得对我做的是错的?”
杜文没说话,点了点头。
白骥想了想,把脑袋凑了过去,用苍白干枯的手抬起杜文的下巴,直视着那双满是疲惫的眼睛,轻轻的道:“你确实错了。”
白骥的心在颤抖,这么近的距离,那双眼睛和以前一样充满了倔强与嫌恶,他害怕得快疯了!
他以为自己能撑过去,然而,最终还是没成功。他扒着床边呕吐起来。紧张到极致的神经与大量的恐惧令他的身体无法负荷,就像从冰水里被捞起来的动物般发着抖,紧紧攥着床边,直到指尖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
季雨没有来,随着白骥情况的好转,主治医生总算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休假。杜文似乎想要看护他,伸出手却又收了回去,茫然的转了圈,只给他拿来一块毛巾,还冷的。
他接过来,擦了擦嘴喘口气,缩回被子蜷缩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过了片刻后,他听见身后响起了杜文犹豫的声音:“你还怕我?”
白骥睁着眼睛,没有说话,他不想承认,可是,似乎只有承认才是正确的做法。
“我不会再做什么了。”一只手试探的抚摸着他的肩侧,“我以前是错了。”
白骥慢慢转过身,意外的,他看见了杜文眼中的怜悯与爱护。他有些迷惑,原本以为会是压抑的嘲笑与浅薄的愧疚互相交织虚伪的恳求。
“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杜文迟疑了下,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白骥缓缓的探过来,两只手攀上杜文的肩膀,似乎漫不经心的向脖子靠拢。当他的手被杜文抓住时,才说道:“如果说,我要你去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旧爱
杜文设想过这样的对白,并且做好的各种准备,所有的应对手段都想过了,无论是武斗还是文来,他都有把握压制住白骥。毕竟,白骥现在是个半废人,无论过去怎么光鲜靓丽,现在的白骥都是那么无能为力。
他对自己唯一的要求是:以一个平静的态度去面对一切。
可是,真正面对时,他发觉心中仍旧充满了愤怒,虽然知道害死父母的直接原因不是白骥,知道白骥做的事无可厚非,他还是摆脱不了对白骥的警惕与抗拒。这是那五年卧底形成的反抗因子,什么东西都抹不去。
“我不会。”杜文坚定的道,“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那我呢?”白骥嘶哑着嗓子,红着眼睛道,“我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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