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笑声中夹杂了急速的马蹄声,隗天狼敛下笑容,举目看去,见远处卷起沙尘,有急马朝此处奔来,顷刻间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一名男子面如冠玉,鬓发潇洒,身著紧身丝绸猎服华贵非常,背有长弓,马上有箭桶,身後一列十骑个个膊阔腰丰,亦是背弓带箭。
那俊美男子先是不屑地瞪了隗天狼一眼,随即跃身落马,走到邯邱面前,拱手行礼:“范繇见过公主!”
“原来是范将军。”邯邱并未展颜,反而收了适才从容自在的笑容。
隗天狼抱臂而立,只是冷眼而观,眼角扫过范繇身後一众武骑。这范繇乃是晋大夫范醒之子,范醒有功於晋,故其子亦受封为将军。然这范繇虽为将军,却因其父溺之,从不曾带兵征战。邑中无事,便自行训练出一队武骑,人数不过一百,以擅射马术著称,又请封於晋公,立名为天虎军。
范繇平日常率武骑卫队四处游荡,骑马射鹿,追狐逐兔。马队浩浩荡荡,游猎之中常踩踏庄稼,教邑外百姓怨声载道。故这天虎军名号虽显威武,但在晋人心目中,不及天狼军万分一毫。
范繇眼见隗天狼威名远扬,中原诸侯,谁人不知天狼将军之名,反而是他这个天虎将军,寂寂无名,自然心生不忿。然他生性高傲,从不将这狄人遗腹子放在眼内,看到隗天狼也不见礼,道:“公主春日踏青,天狼将军怎也不带几个卫兵,莫非将军麾下十万兵士都在躲懒不成?”
隗天狼皱眉,邯邱听他暗讽隗天狼治军不力,忍不住回口反驳:“范将军说错了,隗哥哥武功高强,一人能抵万兵,何须那些只会耀武扬威的护卫?”
漂亮的杏眼划过范繇身後武骑,鼻头小声轻哼,再蠢的人也能看出她在讽刺范繇那些所谓的天虎军。
“──”范繇被她几句话噎得气闷当场,又听她亲热地称呼“隗哥哥”,更是怒火中烧,转眼瞪住隗天狼,“我看天狼将军也不外如是。十万大军在手,偏偏让楚军逃去,天狼将军想也不过是个虚名!”他自问熟读兵书,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河中一役隗天狼大获全胜,范繇只想若非当日他感染风寒抱病家中,这领军出征之选未必落在隗天狼身上。
隗天狼看著这个张牙舞爪的俊美男子,不怒反笑,抱臂胸前,问道:“未知范将军有何见教?”
“哼。”范繇手中马鞭“啪!”地响亮甩动,轻蔑道,“若与我十万大军,区区楚军不在话下,我有把握全数尽歼,擒下主帅奚稽,千万京观列道,尚我晋国武威!!岂会似天狼将军这般,放走了楚军,只逐秦国小利?”
“然则范将军的意思,便是由得秦军渡黄河,直取新田?”
“自然不是,我可派人快马通报,调军来缓!”
隗天狼听了不禁仰天长笑,范繇见他如此张狂不禁恼火:“你笑什麽?!”
笑声一落,隗天狼敛去笑意,神色冷然:“范将军可知调军须何物?”
“自然知道!调兵需主公手上半块虎符!”
“河中至晋邑,向主公禀明军情取虎符,再往垣曲调兵,一来一回,费时不少两日,而秦军渡黄河,挥军新田不过半舍。楚国在河中集师十万,战车千乘,若要全歼,长途追击,费时岂止三天。只怕范将军这大军未及荡平楚师,新田便要失守。”
“你──”范繇登时愣了,他只道行军犹如走棋,兵来将挡,却未知良将非是照搬竹简所载之兵法,尚要通观全局,对战局了如指掌,度势而动,取瞬息之机,致胜千里。单凭这一点,从未上过战场的范繇便要比自步卒做起至今坐在大将军位置的隗天狼逊色百倍。
范繇理屈词穷,眼角又瞄到邯邱笑眯眯地看著隗天狼,登时更是气恼。
“隗天狼!你未免太过狂妄!”
他身後十名武骑平日里骄横跋扈,自负纵横无敌,竟不把边陲将领放在眼中,一听主子发怒,登时提马围上隗天狼。
隗天狼豹目环顾,仍是不动声色。
胜负早定,他不屑与此等窝缩邑中的人作口舌之争。
他冷漠的态度却更教范繇等人恼怒,从来不从有人胆敢轻藐天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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