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过是个交白卷的学生。”姬纸鸢道,“外院的人,小姨也放心上?”
沈流云道:“受人所托罢了。这人虽浮夸不着调,倒不至于交个白卷。”
姬纸鸢道:“如何分辨?”
沈流云淡淡道:“很简单,你派人去京兆府地牢,如果他被陷害,这会儿就吃了不少苦头了。”
姬纸鸢轻笑一声,道:“是个好办法。”
当即命人出宫,宫人回来报说:“那燕离被押进审讯室,拷打一个时辰,不曾叫过一声。”
沈流云眉头挑起,道:“谁打的人?”
“京兆尹张大人与武神府二公子。”
沈流云不屑道:“果然不出所料。”
姬纸鸢面色淡然,道:“去把他带进来。”
宫人当即带了卫士去,半个时辰才回转,称燕离在外候着。
“让他进来。”姬纸鸢道。
燕离走得很慢,他也实在快不起来。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破裂的衣物下,是往外翻卷的皮肉,这样严重的伤口至少有五处,普通人恐怕早就痛昏过去了。
他一走进来,那些带刀卫士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心说这人是铁打的么,这都不叫痛?
燕离的脸色当然是极难看的,被疼痛噬咬的神经,只是其中之一。
“都下去吧。”姬纸鸢在帘幕里下了命令。
众卫士宫人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
“恕草民不便行礼。”燕离缓缓开口,眼神冷然之极。隔着帘幕,他自然不知沈流云也在里面。
姬纸鸢淡淡道:“无妨。想来你心里有不少怨气。”
“不敢。”燕离道。
“不是没有,是不敢。”姬纸鸢道。
燕离冷冷道:“草民不是圣人。”
“圣人也会怨。”姬纸鸢轻声道,“朕允许你心怀怨恨,但你要明白朕的苦衷。”
燕离冷冷道:“化解仇怨,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我想皇上应该给每个考生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朕做错了?”
燕离没有说话。
听到这里,沈流云也明白过来了,自家外甥女早就知道燕离被抓,并且也知道燕离受到这等重伤,明天第二场内考势必不能成行了。
要知道第二场内考,那是真正的丛林法则,强者生存。以燕离现在的状态,去了只有送死一途。
沈流云看着燕离的惨状,本来没有多少同情。但此时忽然心生不忍,她不喜欢当权者弄权,甚至可以说厌恶。
姬纸鸢的手段,是一个帝王本该有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守住大夏皇朝的江山,保护她自己。
“陛下,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带他去我师傅那里。”沈流云站了起来。
姬纸鸢讶然道:“小姨?”
沈流云意味深长道:“您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说完,径往侧门离开了。
到底像谁,沈流云没有说明白。
姬纸鸢娇躯一震,久久沉默。
燕离被晾在外头,只觉莫名其妙。
“你进来让朕看看。”姬纸鸢忽然发话。
燕离依言掀帘而进。
近距离仔细打量燕离,确实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子,尤其那双眼睛,深邃而悠远,世上绝找不出第二双来,会让人不由自主陷进去。
原本只当他是个强盗,怎么看都不顺眼。但经沈流云这一说,忽然就多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她的神情柔和不少,轻声道:“疼吗?”
燕离是个从不吃亏的主,深情万分道:“看到你时,再大的痛苦,都化为云烟了。假使知道受这一顿鞭打就能看到你,哪怕一天一次我也愿意。”
姬纸鸢脸色立变,微寒道:“你这口花花的毛病,还不改改?”
旋即又道:“怎么,这回不敢坐了?”
燕离坐下,本来伤口动一动都疼得要命,这一坐下来,更是让他龇牙咧嘴“唉唉”叫唤。
姬纸鸢微嘲道:“你在地牢里的硬气呢?”
燕离咧嘴笑着:“我只想跟你坦诚相见。”
姬纸鸢柳眉倒竖,正想发作,忽又止住,淡淡道:“这么说来,你不怪朕了?”
燕离道:“想来你有不让我进入内院的理由。”
姬纸鸢淡淡道:“你能活着,在于你的价值。既要为朕办事,自要避免树大招风。”
燕离挑眉,道:“苏羽却是内院教习。”
“所以他死了!”姬纸鸢冷冷道。
燕离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姬纸鸢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站起身来,道:“不过,有人替你求情,朕改变主意了。”
燕离有些愕然,他在永陵四处树敌,一个朋友也没有,哪会有人为自己求情?
但他旋即释然,就算她改变主意,以自己现在的伤势,也参与不了了。
“跟我来。”姬纸鸢转身就走。
燕离只好跟上去,路上宫人投来十分惊诧的目光。
这时迎面走来一队仪仗,两个撑伞的宫女位于后方,五六个娇柔的美婢,两两一侧,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个宫装贵妇,朝燕离二人走了过来。
那贵妇莲步袅娜,优美不可方物。
她身披真丝织就的罗衣,上面缀有无数流光彩溢的珍珠,光辉灿烂。耳坠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如云的发髻横着一枝闪烁生辉的金簪。纤细的柳腰束一金黄的绸带,看似随意,却更强调出她臀部的圆润丰满。
她长得不算特别美貌,但深嵌在两弯秀眉下的一对明眸,似有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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