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跨出一步,范源进的手臂就横著拦过来。
「你想做什麽?」
谈判,我比。
「你一个……又不会讲日文,怎麽谈!」
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我再比,心里默默给他没出口的那个词记个负点,要是能活著回去,我会好好跟他算总帐。
有个笑话是这样说的,住天堂的不敢跟住地狱的打官司,因为人间最顶尖的律师,每一个死後都下地狱了。
我连主辩都当不上,自然离顶尖远得很;可那四、五年里学得的东西也不是毁了毕业证书,就会自我脑中for掉。
范源进瞪著我深吸浅吐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考虑,反正我当前也动弹不得,耗再久我都能等。
提到耗,我有了新发现。
这群混混素质真是高,站这麽久也没人躁动,我初步分析了一会,若有所得,转头望向那个领头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不管他能不能意会我的称赞,他御下有方毕竟是事实,做人要大方,就要不吝赞美。
「你有病啊!」范源进用力拍掉我的手,眉头又蹙在一块了。
手指要留著,我比比自己的,又比他的。
给我机会,我说唇语。
修理垣内、修改合约花去不少时间,又在这院子被这群人拦著讨手指,时间不经耗,转眼天色就微微翻白,即将天亮。
「玛莉隔壁,拎北真正是欠你的。」第一次听见我未来的爱人飙脏话,我内心的感动,不,感受是很复杂的,心脏里的血用力冲撞心肌,好似要把心跳整个撞乱,直接从胸口撞出个洞,用力跃出来。
「要是还回得去,拎北不干了!」他又握上辛运带的位置,领我迎向吉凶未卜的局面。
领头的看我们走过来,头抽筋似的歪了下,离他最近的那个马上从腰後摸出一把刀来。
范源进先对他说了一番话,然後转头等我。
我也忘了我比的细节,总之我比得落落长,大概的意思是:
大哥,打扰您清眠绝非我意愿,让您一大早就为我站在这里喂蚊子,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兄弟情谊也有分等级的,您跟垣内是过命交情的兄弟,我跟我这个也是不离不弃的交情;垣内设计我是为了利益,我跟他各退一步约也签好了,我只是其中一个厂管事的,整个经营权还在我父亲手里,您要是不让我跟我这个发肤无伤的回去,届时我父亲追究起来跟垣内的东家打起刑事伤害的赔偿官司,您兄弟投进来这麽多的心血与成本恐怕都要白费了。
手语里大拇指最尊,食指次之,中指再次。比兄弟原本只要竖中指就行,我怕流氓头误会我骂他,特意以大拇指的指尖去点中指最上节,范源进看我比出他是我最重要的兄弟,眼波一转,待他再望向我时,不情愿已然少了几分。
流氓头短促笑了声,范源进将他的话比给我看,比得不是很长,整体我也忘了,只记得他唠唠叨叨的说他得上贡给他所属的帮会又要养小弟,既然我戴得起劳力士,就该更大方,给多点。
原来是嫌我们给得不够啊。
该不会要砍我们的手指,原来就是想跟我家里勒索,根本就没想过要放我们走吧?
正当我心底一凉,暗道不好,范源进却用力拉著我,大步向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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