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这时候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向季定国,“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不怕工厂给的工钱少,顾家的厂子,向来没有钱少这么一说,只怕人回来没这份孝敬的心。”
“啪”的一声响,季定国把筷子拍到桌上,“你是不是怕我拿你工钱,连打工都背着人不肯承认?要不是顾家小少爷告诉我,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季斐没有吭声,停了一会儿,说,“哦,我把行李拿屋里去。”
小弟突然蹿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行李袋,“哥,你给我买吃的没,今天我生日,你让我看看呗!”说着就要去翻。
“没有吃的,里面都是衣......”话未说完,拉链已经被拉开。
“哇,大哥的衣服好漂亮,跟电视里的一样,妈,二哥,你们快来看!”
王桂英走过来,一把拉过行李袋,将袋子翻了翻,眼睛已经开始放光,却故意皱着眉头,尖着嗓子对仍坐在饭桌上的季定国道,“他爸你快看,这可是赚大钱了,看到衣服上的标签没?电视上的人穿的,一件至少抵我们毛毛三件呢!”
王桂英其实并不懂什么名牌,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就是看着那些衣服好看,款型自是不必说,农村连有都没有,料子摸起来也好,比毛巾还亲肤,所以直着嗓子瞎嚎。不过衣服却是真贵,当初季斐上县城的时候是预备去跟顾朗茳说声生日快乐的,连住的打算都没有,后来的这些衣服都是顾朗茳给他的。有的是顾朗茳从县城里的衣店买的,一件绝对抵的上季斐他弟三件,有的则干脆是顾朗茳他爸从一线城市或者国外带给顾朗茳的,那是真正的名牌,价钱是王桂香想都想不到的。
季定国走过来,看了眼衣服,虽不知道具体价钱,但贵是绝对的,想到自己为了养这三个儿子起早贪黑,一年到头都不买一件新衣,现在儿子有钱了却不肯承认,还买了一堆老贵的衣服,当下脾气就上来了,一脚踢在季斐身上,“乱花钱的王八崽子,你以为你是娘们,买这么多衣服!”
季斐这一月来本就是身心俱疲,今天更是又逃跑又刺人的,神经紧绷,当下就没挨住季定国这一脚,被踹的直接倒在地上,腿都有些抖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勉强站起来。
他看了一眼季定国,又低头看着地面。
不知怎的,季定国被那眼看的愣了愣,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自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好在火是不发了,黑着脸坐回饭桌上,“都回来吃饭。”
二弟看一眼王桂香,说,“妈,我想要这些衣服。”
小弟嚷起来,“我也要!”
王桂英瞪小弟一眼,“你多高?什么都跟你二哥争!”
小弟扁了嘴,抽抽嗒嗒地跑到季定国身边。
这三个儿子就这一个是亲生的,季定国自然最疼他,当下瞪王桂香一眼,“你骂他干什么?”又把他抱到腿上,“乖崽不哭,吃鸡棒。”
“爸我也要新衣服,要好多好多新衣服!”
“好、好,明天就给乖崽买新衣,过年也只给乖崽买,其它人都没有。”
王桂香看着季定国那样疼幺子,心里得意,但她知道二弟心里不舒服,于是安慰道,“这袋衣服都是你的了,吃完饭试试哪里不合适,妈给你改。”
二弟立刻也笑起来,“我不吃饭,我先试衣。”
二弟抱走了衣服,王桂香看一眼季斐,见他不吵不闹,心里很是满意,便随口问了一句,“吃饭没?没吃的话自己去厨房装点饭。”
季斐于是进厨房去盛了碗饭,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至于那袋衣服,他并不稀罕,之所以带回来,一则是因为袋子里有当初自己穿过的一套衣服,他衣服不多,丢不起;二则是因为这些衣服确实质量不错,他虽恨不得一生都别再遇见顾朗茳,可对于衣服,他从小日子过得极为艰辛,几年都不一定有一件新衣,七八岁的时候他后妈还让他穿开裆裤,说大夏天的凉快,被不少人笑话,因此对于好一点的衣服他都格外珍惜,自是没有浪费的习惯。
季斐坐到饭桌上默默地扒饭,他虽然饿,胃口却并不好,只觉得身体发软,背上都是冷汗,刚才季定国那一脚踢在小腿上,农村人下起手来没分寸,他可能是麻木了,并不觉得多么痛,只是腿一直在抖。
吃了饭,季斐将碗都洗了,又帮王桂香洗了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汗透了,摸一摸后背却是一片冰凉,一点汗渍都没有。季斐觉得累极了,恨不得马上闭上眼永远不要醒,却又被王桂香跟季定国拉进房里问话,问的是他这一个月打工到底赚了多少钱,钱放哪去了。
季斐只觉得一点气力都没了,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只一味抿着唇,气的季定国差点没又踢他一脚。
最后终于可以睡了,季斐摸着黑进房,两个小弟早已躺好,不大的木床没了位置,他二弟听到动静,睡意朦胧地说,“哥,蛇皮袋在床底下,妈前天刚洗过的。”
季斐于是轻车熟路地摸出蛇皮袋,往上面一躺就睡了。
季斐恍惚间做了个梦,他遇着了个人,穿了一身的小西服小西裤,站在一个半人高的蛋糕前指使着大人给其它小孩分蛋糕,其它小孩都跟饿疯了似的狼吞虎咽吃的一脸奶油,他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一口都不吃,干净的跟个小神仙似的。后来小神仙长大了,堵着他说他长的真漂亮,还吧唧亲了他一口,给他糖吃,季斐觉得真高兴,旁边有个声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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