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脸上柔和了几分,将云初拥在怀内摇了摇:“云初,回头让医生帮你看看。你安心在我那儿休养几天,养好了,我带你一起去英国。好不好?”
四双本还想问怎么买三张票,听景灏天这样说着,顿然明白过来他是想带徐秘书一起去。不禁暗暗咋舌,幸好没问出口,不然少不得一顿臭骂,竟连少爷这点心思都猜不着,还跟着身边混个屁。
然而那话落在云初耳中,原本仿佛被抽空了精魂的人却忽然动了一下,慢慢把头转过来看着景灏天。那眼神轻飘飘,幽幽然,景灏天见他有了反应本来心里一个跳跃,承接到他的目光,却无来由地背脊上一阵发寒。
云初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再沉浸回去,仿佛刚才的一瞥不过是景灏天的错觉。但景灏天知道那不是,怀里的人缓缓放开了紧握的衣襟,长久没有说话嘴唇都胶在了一块。嘴角扯了好几下,才突然嘤咛似地问他:“你要带我出去做什么呢?”
听着他开口说话,景灏天这才觉心里头闷着的一股子气散了大半,轻叹一笑,接话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这里?你跟着我出去——”本想说“哪怕什么都不做光就陪着我,也是可以”,但又怕徐云初心思敏感尖锐,只当他存了心要把他当做禁脔陪侍,便将话头一转说,“我总有事情交代你做。反正过一年就要回来,你在我身边,也省得我寝食难安。”
哪里见过景灏天对人说这般肉麻贴心的话,四双几乎猛然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克制不住猛烈咳嗽起来。但此时哪里是咳嗽的当口,只得左手握拳塞在自己嘴里,忍得泪水把眼睛都模糊了。
云初却突然笑了。嘴角那笑来得极其诡异,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譬如说亡命的赌徒说卖了老婆把赌债还清,以后便从良再不赌博了,让人忍不住就投以鄙夷的笑。这个人,不是说诳了他玩玩图个新鲜么?这会儿作这副深情嘴脸却是给谁看?难怪人都说□无情,若做了□的还顾个有情有义,却该有多少的心思去给这些纨绔子弟蹂躏践踏?等他们践踏完了,自己只怕连命都不在了,再满口说着有情有义,岂不活活能把人笑死!
这些人,要么就把他当个货物一样卖来卖去,要么就是占了他的身子回头又去跟别人吹嘘调笑,他徐云初,还要跟谁去说有情有义!弄得他如今不清不白,又还有什么资格去跟谁说有情有义?
讽刺的是他身陷囹圄,却仍是要仗着景灏天的家世和关系才能出得来。这一笔账,总归又欠下了。心里想着要远远走开的,总该还他些什么吧。
景灏天看他脸色诡异,不觉担心他受此刺激只怕落了心病,一边要四双快快开车,仍是耐心地哄了他道:“这些天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往后的事,都放心交给我。”
☆、(二十九)
到了景灏天的洋房,四双又兜出去接医生。景灏天把云初安置在自己房里,点燃壁炉把屋里烘得干燥暖热。
云初被他团在被子里却不肯睡下,仍是那样自己抱成了一团呆呆坐着。无论景灏天跟他说什么,却比石头投进了水里还不如,连丝毫的涟漪都泛不出来。景灏天又气又急都快发疯,只能自己兜到阳台上把一片的盆栽都砸了个干净。平嫂在楼下听到了动静不知发生何事,吓得上来看。景灏天却只叫她把浴水烧着,自己平复一下,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里,又巴巴地去抱了那人陪着笑跟他说话。
不一会儿约翰逊过来了,给云初细细看过,除了额头上的裂口,并没有大的病症。用酒精消了毒简单包扎了一下,又开些药片,就收拾用具要走。景灏天叫四双下去开车,把他送到楼梯口,约翰逊敛了微笑凑到他耳边说了些话,轻轻拍了拍景灏天肩膀,默然走开了。
约翰逊说得悄然无声,显然是怕病人听见。但他声音到底分毫不消全进了景灏天的耳中,他说,病人只是着了点风寒,但他刚遭受过侵犯,可能心理上需要些时间。
正坐实了他对那些红痕的猜想。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景灏天目送着约翰逊下楼去,仍是无法克制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回到房里景灏天抱了云初帮他洗过澡,又将他安置到床上去。
云初身上穿了景灏天的丝绸袍子,领口低低垂到胸前,露出的肌底细滑精致,流泻着无可比拟的fēng_liú韵味。然而景灏天哪里有心思去在意这个,一眼看到他脖子里胸前几乎印满了红痕,有火发不出,憋得快要吐血。偏连问都不能问,自然也无从安慰,只能心疼地抱着他蜷缩的身子,哄他躺下睡一阵。
然而他这样不问,云初却愈加敏感起来。心里是明白的,这样明显无处可遁的痕迹,他怎么会看不见?景灏天会鄙弃他的吧?心里不觉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嘴角僵硬地提了一下,像是为自己的念头嘲然,怔怔地问他:“景灏天,你喜欢我吗?”
景灏天从未想过敏感害羞如徐云初,会在此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禁一怔。但到底是风月场中滚滚红尘里穿梭过来的,景灏天心里怔着嘴上却早已不带犹豫出口:“喜欢。”不管他是要寻求安全感还是试探,他景灏天对徐云初动了心的,没什么好否认。
问的人似乎没料定那人答得这样快,快得叫他都无法辨认,到底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于是唇角仍是嘲然弯折起来,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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