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是件很奇怪的事。
有时候不一定要富贵荣华才能被人注意,一个不起眼的人突然置身于风暴的中心,也会引人侧目。
裴杞堂靠在软榻上,听着身边的东元先生说外面的局势。
东元先生是庆王留下的人手,对朝廷纷争十分的了解,庆王被扣上谋反的罪名,对于他们这些幕僚来说,如受奇耻大辱,苟活下来就是要看着世子爷恢复身份,为庆王爷翻案,如今公子已经逐步走入正轨,让他们如何不高兴,恨不得不眠不休拉着公子分析眼下的政局。
“公子,”东元先生又喊了一声,“您在听我说话吗?”
裴杞堂点了点头,“先生接着说吧!”
东元先生道:“如今太后和太子已经不仅仅是面和心不合了,镇江出了事后,太子去给太后请安,两次被挡在外面,大家都等着看什么时候会撕破这层脸皮,太后真是年纪大了,放在从前,现在早已经让御史拟定了弹劾太子的奏折,就算没有一鼓作气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也会借机砍掉太子的手脚,让他孤立无援。太后却按兵不动,只是任由皇上处置太子,也许这真是一个讯号,太后有了交权身退的意思?”
“这可不好。宁王先天不足,太后的人马也只是勉强能保住他的性命,想要与皇上、太子争权是不可能的了。大齐有这样的储君,将来……恐怕是要乱的,必须要想个办法让太后打起精神来。”
裴杞堂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东元先生终于发现了裴杞堂的忧虑,低声道:“公子是有什么难题吗?”
裴杞堂看着窗外。
没有什么难题,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当中,不冒险就没有收获,这是他早就知道的道理,所以他才会留在镇江,而不是像父亲安排的那样早早就去裴家躲避,如果不是沈昌吉前来,他大概会一直用赵翎的名字走入朝堂。
可是只要想到她深陷顾家在受苦,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明知道这些是必须要走的过程,他还是心乱如麻。
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如果失败了,他也要想到后路保她的平安。
裴杞堂皱起眉头,看向裴钱,“你去将张同叫来。”
这时候叫张同来做什么?现在江浙明面上谁也不敢驳裴大人的面子,可是公子还准备动用张同……除非是皇城司。
东元先生想了明白,“公子,您现在动沈昌吉是要打草惊蛇的啊!”
动了沈昌吉就等于告诉皇帝,江浙有不听皇命的权利在,皇帝会立即想到庆王,公子的力量现在还无法明着与朝廷抗衡。
东元先生有些激动,“公子,您要着眼于大局,一个沈昌吉太不值得了,万一被沈昌吉察觉,那您岂不是就身处险境。”
裴杞堂却满不在意地笑了,“什么是值得的?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事,走上这一条路,就有可能随时被察觉,面临最后一搏,如果就想着苟延残喘,只会被逼得步步后退,在江浙我都做不到的事,何提将来掌控朝局。”
顾琅华已经赌上了所有一切,他也陪着她豪赌一回,这才是他说的同心同德。就算有一天她算错了,无路可走,他就来做她的后路。
他在江浙这么多年,只是学到了一件事,只有互相不辜负,才能一起向前走。他的老班底就是这样留下来的。
安排好了一切,裴杞堂立即有了精神,拉着东元先生说话,“太后是有隐退的意思,但是她也要能退得下去。”十五岁就入宫,在先皇身边那么多年,看到了朝局起起伏伏,难道真的要眼看着那样的太子继位。
东元先生却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涛骇浪中回过神,“公子,您真的要跟沈昌吉硬碰硬?”
裴杞堂眯起眼睛,“只是要保证万无一失,不过……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张同兴冲冲地走进来,一脸的激动,“公子,您可终于叫我来了,这今天衙门坐的我屁股都要长出蒺藜来,我就想着,公子不可能看着皇城司在江浙上蹿下跳。”
“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兄弟们可都等着呢,这次我们定要痛痛快快地闹一闹,”张同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们之前捉到的那几个西夏人,养了他们那么久,这次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裴杞堂让张同将关押枢铭的大牢地图展开,“沈昌吉带着人离开时,就是你们动手的时候。”
皇城司弄丢了枢铭,看沈昌吉要怎么向皇帝复命。
只是可怜了琅华,还要忍耐几日。
也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些什么,她不但要安排一切,还要安抚顾家人的情绪,这样的重担就落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他能正大光明地站在顾家帮忙就好了,就站在她身边,让她可以依靠。
裴杞堂不由地一愣,他在想些什么?
……
顾老太太已经手脚冰凉,顾四太太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寿州知府说了,明日过堂之后,就会定下四老爷的罪名,听说……要……施重刑。”
明日就要过堂。
顾四太太几乎喘不过气来,老爷这一次真的是要九死一生了。
“大小姐,”萧邑不知怎么办才好,“要不然我们再去想想办法。”
还能想什么办法,该找的人都已经找了,该用的银子也用了,现在人没有见到,却得到要被定罪的消息。
顾老太太一掌拍在矮桌上,“这是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怎么办?”顾四太太看向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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