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看着女儿生病的可怜样子,他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手段过于粗暴,没有体恤到女儿年纪小,受不得惊吓。
虽然海莲娜被掠走时是昏迷不醒的,但之后醒转过来,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从小伺候她的奶娘侍女都不在,身边只有两个说着西厥语的陌生侍女和一群孔武有力的西厥武士。
他们为了躲避北堂王的追捕,一路快马加鞭,海莲娜被两个侍女轮流骑马带着,又往陌生的地方去,怎么可能不累着、不吓着?
海莲娜只有四岁,拓跋真之前夭折了好几个儿女,都是在这个岁数左右。
他一想到万一海莲娜一病不起,像他前头那几个孩子该怎么办?
这样一想,不由心脏一紧,慌得不行。
海莲娜是他十月怀胎,亲自所生,感情自然与其他子女不一样,如果海莲娜有个万一……
拓跋真第一次后悔了。
他应该更稳重些,想个更妥善的办法把女儿带回来才是。
「老师,海莲娜不会有事吧?」拓跋真看着阿素亚,又惊又怕的问道。
阿素亚第一次在拓跋真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由暗叹这个孩子果然是不一样的。
他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海莲娜身体底子好,只要退烧了就没事了。大汗,你刚回来,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拓跋真道:「不用。我在这里陪着海莲娜。」
阿素亚其实并不赞同他用这种方式将女儿硬抢回来,但此时见他担惊受怕、悔恨恐惧的样子,也不好再责备什么。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摇摇头,道:「大汗,你也累了,要不陪着海莲娜睡一会儿吧?有事就让人叫我,我就在旁边的大帐里。」
拓跋真点点头。
阿素亚轻轻退下。
拓跋真抱着女儿躺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他还记得,海莲娜那时候只有一点点大,软软的一团,一只手臂就能抱起来,最喜欢这样让他拍着睡,只要窝在他怀里,小小的婴儿就蜷缩着手脚睡得香甜。
现在海莲娜长大了,但在他怀里好像仍是幼时那般模样。
海莲娜烧了两天,在阿素亚和拓跋真的细心看护下终于慢慢退烧了。
她还记得拓跋真,看见他第一眼就问道:「叔叔,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想我爹爹。」
拓跋真心口一紧,又十分嫉妒。
他抱起海莲娜道:「海莲娜和叔叔住在这里不好吗?这里有草原,有蓝天,还有大马。等你好了,叔叔带你骑马好不好?」
海莲娜哇地一声哭了:「不好不好。我不要骑马。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呜哇哇哇……」
拓跋真哄了她半天,见她还是只哭着要爹爹,不由急了,道:「海莲娜,我才是你爹爹,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海莲娜愣了一下,随即用手大力推他,哭叫道:「你骗人!你不是我爹爹!你是坏人!你骗我!我要爹爹!我要爹爹!我要回家!哇哇哇……」
拓跋真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爹爹,以后要叫我父汗!」
海莲娜仍是大哭。
拓跋真被女儿哭得心烦意乱,见她不要自己,又是伤心又是气恼,他把海莲娜交给侍女,甩手出了大帐。
阿素亚在帐外都听见了,见他出来,摇头道:「大汗,你太心急了。」
拓跋真烦乱地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阿素亚道:「要不让侧妃来照顾一下吧。前几天侧妃便想过来照看,但没有你的命令,我也不好同意。侧妃是女人,心细温柔,可能会更好的照顾小公主。」
拓跋真想了想,道:「好,让她来吧。」
他转身想走,却觉得一阵眼花,身子晃了一晃。
阿素亚赶紧扶住他,担心地道:「大汗,你怎么了?」
拓跋真一路奔波,劳心劳力,回王廷后又为女儿担心,就没消停过,此时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扶住阿素亚的手,稳了稳神,道:「老师,你跟我到王帐帮我看看。」
二人回到王帐,拓跋真让众人都下去,伸出手给阿素亚。
阿素亚医术了得,在草原上也颇有名气,他原本见拓跋真这两日脸色就不对,一把脉,不由脸色微变:「大汗,你、你这是……」
拓跋真道:「老师,你直说吧,我大概也猜到了。」
阿素亚皱眉,不由恼怒地斥道:「大汗,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岂可儿戏?已经两个多月了,而且胎息不稳,有滑胎之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去趟遥京回来,竟、竟……」后面的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若不是他是拓跋真的老师,绝不敢这么对大汗说话,不过阿素亚一向稳重温和,不疾不徐,今日说出这番带有指责之意的话来,可见真是气着了。
拓跋真好像一个做了错事被老师当场抓到的孩子,饶是再厚的脸皮,也不由窘迫地羞红了。
他呐呐地道:「我也没想到……」
阿素亚板着脸道:「你已过而立之年,如今又是西厥大汗,做事该当更加稳妥才是,怎么这般大事,竟然疏忽至此?难道我没教过你什么叫三思而后行?」
拓跋真羞窘地垂下脑袋。唯有在恩师面前,他才会变得这么老实。
阿素亚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好。」
拓跋真低声道:「老师有何意见?」
阿素亚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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