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用以嘲讽他的句子现在烟消云散,辛可将手电筒的光点调低一些,看似温暖却冰冷的橘光映出陆皑的脸
。男人有一张端正清秀、却算不上很好看的脸,笑起来大概是阳光俊逸的线条,但现在没法确认,因为他的双眼浮肿
、还带些湿润。
尽管刚才丢脸的哭过,甚至被目击蠢样,陆皑的反应并不像受惊小动物。
他给辛可的感觉,只得一个形容词:干净。
他很干净,当然没有新犯进来的时候是脏兮兮的,但他甚至比外头上班赚钱养妻活儿、准时吃喝拉睡的人,更干
净。那是散发出来的特质,他只能如此形容。
拥有这种特质很可能吸引一些有母xìng_ài的女人,但在这儿绝对是他的不幸。这儿没有女人。
因为室友的手按得很低,以致室友能尽情地浏览他的脸孔,但他却无法观察回去。
陆皑为这不平等的待遇感到焦躁,很快又察觉在这儿,有罪跟没罪、警官跟罪犯、老鸟和菜鸟要求平等待遇简直
荒谬。
因此,他只能看见室友在黑暗中异常闪灿的眼,他的眼挺大像对黑色水晶,当中带点手电筒的橘光,看上去似乎
温柔暖和,像能伸手抚摸般真实……事实上,他不知这样的相对无言要持续多久。
被人像街市挑上等猪肉般打量着,令他浑身不舒服。可能这位室友只打量了他两秒,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他觉
得像一世纪般久……
手电筒的微弱光芒突地熄了,房内回复漆黑。
辛可的身躯离开了床铺一点,陆皑以为他准备回到上铺,铁床嘎吱两声,男人回来,一整卷卫生纸像凭空变出来
,丢到他的怀中。
辛可觉得还真是他妈的浪漫,刚入狱第一晚,他们用手电筒互相认识。然后他又不知那条根不对劲了,去管他的
死活,也许因为是陆家少爷吧,他还有以前当上班族的该死服从性。
彷佛驳斥他的想法,浪漫告一段落。
陆皑没有接受室友偶尔为善,他再度拉高了棉被,这次蒙住了头。于是失去交谊作用的外交大臣,沿着隆起的被
铺滚落地上,发出钝重的可笑几声,拉出一条不短的白带……
「没人教过你卫生纸要节省点用吗?」
天知道这鬼东西是配发的。
哑巴室友缩回他“安全的壳”里面,辛可把脏了的卫生纸卷回去,反正还可以擦屁屁。
被无端吵醒,然后被始作俑者搁在一边不理的感觉超不爽。辛可看见对边牢房模糊的人影,他们都睡得正甜,打
呼声百里外都听得见。
辛可再无睡意,他肯定平常睡惯高床软枕,第一晚睡陌生床铺的陆大少也是。
于是他赤脚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想要从他嘴巴中挖出什么「陆皑,犯鸡奸罪的名门大少爷,看你那副德性八成
想说自己是冤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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