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金蟾开口辩解,知空便说道:“去吧,花家少爷院子里,小虫忒多,吃几个能饱你的肚,还能增长你的功力。”
金蟾本不愿意,可一听到能够增长功力,于是悻悻的闭了嘴。
知空是花府请来的高僧,是花老爷都敬重的人。知空说让金蟾去花耀的院子,下人也就都听着,不敢说不。
知空由小厮带着走了,金蟾则被请进花耀的院子。
花耀的院子里现在可不安宁,花川文居然带着人要来拆花耀院子里的枯井。
一帮子拿着锄头的短工由花川文领着堆在花耀的门口,病还没完全好的花耀蹲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花三儿花四儿一左一右的站着,二两呲着尖利的牙,瞪着那些个短工。
花耀穿着一身青衣,外罩一件白色纱衣,乌发未绑,绸缎一般柔顺亮洁的散下,发尾曲卷着,绕在胸前,搭在脚下。明媚的阳光温和的抚着他的脸颊,眸子灵动的一转,视线落在粗鄙的短工身上。
若不是花耀二大爷一般的抠了抠鼻孔,那些个刚刚被花川文从街边雇来的短工们都要被这活妖精给迷去三魂六魄。
纤纤手指优雅的弹走指尖的鼻屎,花耀懒懒的说道:“我的好爹爹,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的院子里?”
听到花耀这么说,花川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下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要发难。但是这口不吉利的枯井,肯定是要拆的,四姨太肚子眼看着大了,除了防着花耀这小子以外,不能再出别的任何差错。
花川文大着胆子说道:“今儿,我就要把这枯井给填了,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出乎意料的,花耀说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花川文先是一高兴,一个大步走上前,然后忽然心里警觉起来,又赶紧一个大步跳回去。花耀是什么人,做老子的怎么不清楚。
果然,花耀说道:“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井既然挖了就不能白填。若要填住它,得先给我弄个人填进去,要不,以前死在这里的人可该说你不公平。”
“你!”花耀这一说,花川文心下一紧。
早年,虽然花川文不大管家里的事情,但是也听说过自己府上那几个不省心的娘们儿成天的勾心斗角,也有不听话的,或是被谣传和老爷勾搭的丫鬟被投到井里。那时候早,花耀也才是小孩儿,花川文没当回事,也觉得花耀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没想到,这小子门儿清。
花耀看着那口枯井,一手托着腮,颇为怀念的说道:“小时候,她们还在旁晚的时候爬出来,给我讲故事……”
花耀的院子里少有光照,那口阴森森的枯井成年累月的散发着阴凉气。花川文被花耀说道的浑身冒冷汗,越看那口井越觉得有东西要爬出来。
花川文赶紧喝道:“闭嘴!”
花耀却好像没听见,他下了桌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井边,侧耳在井边,像是在听什么,不时还嗯嗯几声。门口的短工们见了,大正午的都浑身发冷。
只见花耀在井口趴了半天,然后睁大了眼,神经兮兮的对着花川文说道:“爹!小红说她把三娘的孩子抱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眼,就是有点脏!”
“啊——”
花川文害怕的大叫一声,赶紧没命的跑了。其他的短工见了,也都不敢在这里多留,呼啦啦的全散了。
短工们跑的急,一个两个的全都撞倒一个又胖又软的东西,谁也没在意,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邪门儿的地方。
金蟾像个球似的被撞来撞去,撞的头发昏,最后总算拉住门框,勉强的站住。
花耀走到石桌前一蹦,蹦到石桌上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逃跑的人们,很有成就感。
花四儿忍不住恭维道:“少爷这招用的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一个低贱的下人,居然还会用兵法书上的句子?
花耀眯着眼看了花四儿半天,之后说道:“跟人学的。”
金蟾稳了稳身子,看到一俊美公子站在石桌上。荣晴儿给他画过花耀的样子,现在见了,果然是令人眼前一亮。
“花公子,贫道金蟾,来给公子算姻缘。”
刚送走一堆,又来个道士,还是算劳什子姻缘。
花耀一腿曲起潇洒的坐在石桌上打量着金蟾,吩咐道:“等什么,扛起来拿去撞。”
花三儿和花四儿正挽了袖子要上前,金蟾赶紧说道:“慢着,慢着,是知空小师傅叫我进来的。”
“呦,什么时候和尚和道士成一家了?”花耀饶有兴趣,“他叫你来给我算姻缘?”
“不,不,他叫我来吃……来灭这院子里的小鬼。贫道是经过这里,觉得跟花少爷您有缘,才来给您算算姻缘。”
花耀冷冷的道:“要么滚,要么去撞墙。”
说道姻缘,花耀的眼神却不好,他警惕的盯着金蟾,也并不相信他的话。
花耀不再说话,金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环顾他的院子,见到那口枯井边上,有一条断了的红绳。
红绳是牵姻缘的,凡人是看不见的。金蟾的师父法净道长曾有缘得到月老赠的一块饼,法净道长正要吃时,饼掉进了湖里,被里面的青蛙给吞进肚子。法净道长又气又觉得这是天意,于是收了这青蛙,赐名金蟾。
金蟾吃的是月老亲手做的饼,于是有了看姻缘,拉姻缘的本事。
一人一生仅有一条红绳,断了便再不会有。可让红绳断,也不是易事,看来这花耀是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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