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突然明白,为什么轻功卓绝的楚留香,竟没有躲开这夺命的一掌了。
花满楼仍然低着头没有动,仿佛一句话都没有听到,只是静静地握住楚留香的手,就像楚留香平时拉着他的样子。
胡铁花却已大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老楚这样的惹祸精,怎么会有什么‘恐怕’!他……他该比我们加在一起都要活得长才对!”他口中胡说八道,声音却已渐渐哽咽,眼里也含着泪。
他们这些朋友,一起走过那充满危机的大沙漠,又一起从西域走到江南,早已成为了生死至交。而楚留香正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但是现在,这个永远乐观、永远饱含信心的人,这个一次又一次奇迹般地反败为胜的人,居然就在他们面前倒下。
他们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愤怒?
“呛啷”一声,一点红长剑已出,闪电般向那已被萧石和黄鲁直抓住的人刺去。萧石目光一闪,已松开那人肩头,左手木剑一横,“咄”的一声响,两剑相交,跟着就侧身挡在了一点红面前。
萧石缓缓道:“是非真相未明,且慢动手。”
一点红道:“我不管是非真相。他杀楚留香,我便杀他!”话音未落,长剑鬼魅般地从肘底翻出,疾刺!
又是一百零八招搜魂无影剑!然而这一次剑招使出,竟比方才破阵时更快、更狠!
萧石的木剑迎上前去。
他并没有摆什么特殊的姿势,甚至连肩膀都没怎么晃动,那柄木剑似已掌中旋转起来。只听“咄咄咄咄”闷声连响,众人眼花缭乱之间,那朴拙的木剑竟挡下了一点红所有的攻击。
尽管如此,他的脚下也一连退了七八步,没有一次出招反击。
这一轮的交手,令对剑的双方都暗暗心惊。但一点红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提剑再次和身扑上。
他已忘记了自己对花满楼“不杀人”的承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性命。此刻的一点红,又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随时准备以剑锋收割生命。
没有人拦得住他,就算“玉剑”萧石也不能。
黄鲁直已拉着那人远远地退开,但剑风仍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一点红的眼中,蓦然又闪现出那诡异的绿色光芒,跟着长剑在萧石剑上一搭,人就斜斜飞了出去。
剑锋直指的,是黄鲁直身边那人。
萧石、凌飞阁和铁山道长全都随后扑了上去,但谁都没有把握,能阻挡得住这夺命一剑。
黄鲁直在抓住那人手臂之时,却已将自己长剑抛于地下,赤手空拳,毫无挡格之力。
剑尖的寒气已逼至二人脸上。
“等一等!”
没有人能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止住了一点红电光石火的一击。
剑锋堪堪从黄鲁直和那面貌普通的人耳边的缝隙刺过去,一点红冷哼一声,收回剑来。
大家都望向了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曲无容。
这个蒙着面纱的、对那些剑客来说几乎完全是陌生的女孩子,此时正站在正堂前的石阶上。她的手挽着一个人的臂膀,和他并肩而立,眼中流露出恭敬的神态。
而那个颠巍巍眼望着院中的混乱的白发老人,正是拥翠山庄真正的主人,“凌风剑客”李观鱼。
李观鱼终于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从曲无容身上,移到了李观鱼身上。他们都想知道,作为掀起这场风波的老人,会有什么话说。
然而李观鱼喝道:“滚出来!”
他的声音嘶哑,而且中气有些不足,但那种极度的愤怒仍令人不由心悸。
李玉函和柳无眉犹豫着跨出门,立刻跪倒在李观鱼脚下。李玉函已抱住他的腿叫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父亲不要惩罚眉儿!她已受了太多苦了!”
柳无眉伏地哭道:“你莫要把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你这都是为了我……”
他们两个一改方才的得意洋洋,变得如此恐惧和颓唐,大家都忍不住惊讶起来。胡铁花挽着袖子上前道:“你们又演的什么戏!”
李玉函一见他,似乎又想扑到他脚下去,李观鱼却冷冷道:“退下!”李玉函立刻乖乖不动了。
李观鱼深深叹了口气,转向胡铁花道:“楚香帅情况如何?”
胡铁花瞪着眼,似还想抢白两句,但曲无容已在旁缓缓摇了摇头。胡铁花心里一动,只得道:“不好,很不好!不知道你这好儿子好儿媳,从哪里找来的疯子帮手!老楚本就有伤,这些成名高手们还逼着他动手,还要偷袭,真是脸皮可观!”
那“玉剑”萧石,脸上不禁红了红,凌飞阁和铁山道长也都是一脸尴尬的神情。萧石咳嗽一声,道:“鲁直老,这位是你的朋友,他……”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撇清,自己跟那打伤楚留香的人素不相识。黄鲁直已涨得满脸通红,却还挡在那人的身前,大声道:“我相信他必有原因!你们何不听他的解释?”
胡铁花冷笑道:“那便让他说说,他的女儿是谁,何时认识的?谁知他是不是凭空污蔑,找这个借口伤人!”
黄鲁直回头看了看那人,踌躇道:“这……事涉隐私……”
那人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口中道:“你们不必问了,哈哈……不必问了!想让我给楚留香抵命,现在就可动手!哈哈……我雄娘子一生害过无数女子,今日也轮到自己的女儿遭害,正是上天报应!上天报应!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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