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在街上恣意的奔跑,双手紧紧交握犹如小时候,如今庆幸他们并没放开,闪过的街角的人和店,统统不在我的视线当中,我眼里唯一容得下的,只有眼前这个略微消瘦的男人的背影。
真的……出来了呢。
看着他这么自由的模样,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与杂味,我悄悄的,在他身后湿了眼眶笑出来。
然后,绮蝶将我送回了旗本家。
还没进屋,里屋的老年仆人却朝我们泼了一盆脏水下来,我有些生气,愠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个老仆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以及我身后的绮蝶,哼道:“尚也少爷,主人前几天吩咐过了,旗本家是绝对不会让那些污秽之人进门的,若尚也少爷您执意,那么也请您不必留在旗本家了。”
没想到仅仅一个仆人,居然这么嚣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看来旗本老太婆已经知道绮蝶的事情了。
我望着地上流动着的脏水,紧紧握住了绮蝶的手。
绮蝶微微笑了笑,安慰着我说:“哎呀呀~旗本家这么脏,我可一点都不想进去呢。”
“哼。”
旗本老太婆和那个丽子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丽子一脸嫌恶地望着我和我身边的绮蝶,最后落在我和绮蝶交缠的手上,她皮笑肉不笑地冷道,“做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居然还有脸回来。”
“什么意思。”我沉眉。
丽子冷笑,用食指很没礼貌地指着绮蝶:“外面都在说,旗本家的继承人玩物丧志包养色子,原来我还不信,不过真叫人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带他回来!”
包养色子就叫伤风败俗?那把自己的亲孙子卖进花街就很光荣了?
丽子对我说完话,转眼蔑视绮蝶,一副看不起人的高傲模样,嗤鼻,厌恶道:“出身风化街的肮脏男人,还请你自己离开旗本家,不要让我们来赶你。”
她这样说绮蝶,我十分生气,想要反驳,但绮蝶微微抓紧我的手,摇摇头。
绮蝶?
“难道我刚才说错了?”绮蝶扭头,微微眨眨眼,嘴角一斜,笑得更坏了,“原来不是旗本‘家’脏,而是住在里面的人很脏呢,怎么说,高贵的旗本家的人真是出乎意料的不爱干净呢。”
“你!”
“所以我们还是快走吧。”绮蝶在我身上蹭了蹭,一副黏人的模样,“就算是花街的色子,进门也要挑地方的,这里这么脏脏,我才不愿意待在这里呢。”
绮蝶用自己的方式反击了那些人,旗本家这么在乎身份,就这样被一个他们看不起的花街色子嫌弃,面子肯定抓不住,于是有人气急,冲过来想动手,但是一没注意,被刚才泼的脏水滑倒,整个人摔得一身黑,狼狈不已。
而绮蝶则是无奈地耸耸肩,轻松地说:“所以说,有教养的人是不会随意泼水在别人的必经之路的,因为滑到别人,自己也难以幸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最基础的礼貌,就连吉原的色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呢。”
“我们走。”我接过话,淡淡地说。
“嗯~”绮蝶笑着应我。
“等一等。”突然,一直冷黑着脸的旗本老太婆开了口。
然而,我们都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
“旗本尚也,要知道,如果今天你离开这道大门,你就不再是旗本家的人。”冷冷的话语,但我知道身后有几人在窃笑。
低低一笑,我止住脚步。
“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我微微侧脸,“我从
来不认为自己是旗本尚也,所以旗本家从始至终跟我毫无干系。”
我从来都不是旗本尚也。
我从前是蜻蛉,现在是蜻蛉,未来也会是蜻蛉。
迈出大门,我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并不后悔,也并不难过,离开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对这个家,我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虚伪,毫无情感的家人算得上什么家人?会卖掉自己家人的她们,配得上家人的称呼吗?若不是我还顶着“旗本”这个姓,或许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也不一定。
那些人其实一直在等着这个时机吧,将我赶出去的机会。
虽然嘴里叫嚣着我“忘恩负义”,可是脸上却是在得意笑着。
多余的继承人终于走了,真是皆大欢喜。
“蜻蛉。”
离开旗本家不远,绮蝶突然从后面抱着我,亲了亲我的额头。
“怎么了?”我问。
“以后,就我们两个好好的生活吧,一起努力,一起活下去。”绮蝶低声地说。
回头看看他,眼里果然有些担忧的神色。
“这是当然的吧。”我狠捏了捏他的脸,“谁让我包养了你呢?”
委屈地揉揉自己的脸,绮蝶说:“蜻蛉变得好凶……”
坏心眼地看着他,我说:“这是为了提醒你以后不要招蜂引蝶。”
闻言,绮蝶忍不住笑了:“所以说,你还是嫉妒了吧?”
“……没有。”
“果然还是因为嫉妒吧?”绮蝶露齿,得意地说。
“都说没有了!”我恼羞成怒,追着绮蝶就过去,不过他总能灵敏地躲开我,于是我气急败坏追赶了他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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