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水脉众多,曾有人戏言曰:三步有溪,五步有河,一侧耳便可听见江涛。
水脉众多的地方,总会有很多人依水而居、以水为生。
木质的小渔船能载动两人便已失不错,也许再加上些货物它也能保持良好的性能、工作下去。在今时今日的天·朝也并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烧油的船只的,尤其是在南疆的某条并不怎么出名的江流中。
月夜,孤船,荡开千层浪,一张破网,一名老者把着舵为船舱中半躺着的孩童讲起从远古流传下来的故事。像是某些影视作品取景的标配,背景里该配上些悠远的乐声,一弦一柱书着谁的华年。
“爷爷,爷爷,能再说说‘大闹天宫’的故事么?”
童音清亮,若冰雪化水,一名扎着两个髻的女童从船舱中探出头来。
南疆江上的夜里是不用点灯的,高悬的月儿映在江面上,荡漾的波纹将月光搅碎,月儿的一小半便落在了女孩儿的脸上将她的面孔照得格外白皙。
这个女孩,美得像是从文人墨客的笔下走出。
月光也照亮了坐在船尾把着舵、拉着网的老人,只是似乎它已将所有的美好都倾注给了女孩儿,所以月下的老者看起来并不如何清朗。
这位老者面上有疤,左右各一,深深的疤痕显然是年轻时候变留下的,但如今看来依旧狰狞骇人。
他只有一只眼,在月色下,这只眼睛中流转着浑浊,似是化不开的泥水。
“小露露,不要吵,鱼群要被吓跑了。”
他的声音也并不怎么好听,沙哑的感觉,让人莫名地就想起了松树一块一块的树皮。
但是他的声音很温柔,若是让他开口唱一段摇篮曲怕也不会存在什么违和吧……
“哦。”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会懂事一些,小露露没有再开口。
今夜的月色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写入了基因的东西在作怪,当月色很好的时候,人的心中总会微微发堵,无论是正幸福着的人也好、正不幸着的人也好,小露露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她依旧受到了影响。
她有些睡不着。
呆在船上睡不着觉,又不能出声,自然而然的,她仰起了头。
南疆的夜空很清澈,在这里不用付出额外的代价便可以将夜空中的星辰尽收眼底。
她开始数星星。
“一颗星……两颗星……”
小露露在脑中默念着,百无聊赖。
“啊!爷爷!你看!流星耶!”
忽然之间,小露露从船舱中站起,抱住了船尾的老者,用她那柔嫩的手指向夜空。
“啊,快许愿吧。”
老者无奈地笑了笑,然而在他的那一副面孔上即便是笑着也带着狰狞的意味。
他没有怪小露露惊走了鱼群,事实上他对于自己今夜的收成并没有寄予多大的期望。
近年来,在江上讨生活是越来越困难了,不知道是因为上游筑坝还是沿江设厂的缘故,江里的鱼是一日少过一日,若非老者实在是没其他可以谋生的手艺,早在数年前他便要将这艘破船卖了。
不,应该说在数年前他确实是有将这艘船卖了的打算的,那时候,小露露的双亲尚在,他本可安度晚年。
然而,世事难料,一场意外夺走了小露露的双亲,他不得不修好破船,重下江流。
“真是漂亮的星子呢。”
老人望向了天空,其实不需要小露露的指点他也能准确地看见那枚划过长空的流星。
他的眼睛是浑浊了些,但还不瞎,那么大的一枚带着尾焰的玩意儿,他绝不至于看不见。
等等……
“不对!露露!快跳江!”
这枚‘流星’的个头有些大得超标了,老人凭借他多年的生活经验嗅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这哪里是流星?
这分明是陨石嘛!
看那家伙袭来的动向,其最后的落点恐怕就是江中,而且很不幸的,说得准确一些,那落点很可能就是小船附近。
老者并不知道陨石落在周边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在老电影中看过战争中炮弹落在水中的情形,他记得影片中有经验的老战士总会在这个时候推一把年轻的战士,然后一起跳进水中、以船体作为掩护。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本能地做出了依葫芦画瓢的举措。
眼见那火球愈来愈近,不容分说的,老者直接一把抱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小露露,一扭身,什么都不管就往水里一跳。
“躲在船下面!”
老者的水性很好,他一入水便如一条鱼儿一般,只是他怀中还抱着个女娃儿,因为担心小露露的安危,他的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些。
天空中疾射而来的‘陨石’瞬息及至,在其快要抵达江面的前一刻老者只来得及带着小露露潜入了船底。
区区木船,就算是铁甲船又怎么能挡得下陨石?
但是老人坚定地相信这一点,因为在那些影视作品中即便是面对再密集的轰炸,藏着战士们的船只也从未被炸沉过。
这艘船是他亲手修好的,这么多年下来修修补补,每一次他都尽其所能地将船修得结实。
“一定会没事的。”
他在心中如是想着。
“扑通——!”
“滋滋……”
预想之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如约而至,‘陨石’落入江中所造成的动静就像是顽童们聚众搬起大石投入水中弄出的动静一般,江中水流的激荡依旧是以往的节奏,他的那艘小破船依旧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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