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岚使劲挣扎起来,他尖叫起来:“不!不!我不要!你放开我!”
然而他双手双脚被缚,牢牢绑在行刑台上,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他看见一片猩红烙铁落了下来,那陨铁早已烧得通红,此刻烙下,必是痛入骨血。
阮岚全身汗如雨下,短短一眨眼的功夫,汗水已经浸湿这身囚服。
热辣的火舌扣入腰腹,剧烈的疼痛感痉挛至全身。
“滋——”
是滚烫火红的陨铁稳稳熨贴在肌肤上的声音。
“啊!——”阮岚叫得撕心裂肺。
阮岚四肢都痛得没了知觉,浑身汗流不止,喉间涌出腥甜的血液。
昏迷前,他不忘抬头看向那鬼魅。
鬼魅轻笑。
那竟是尹辗的脸。
阮岚从梦中尖叫着坐了起来,他用尽全力撕扯着头上的纱布,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扫视四周,定睛看见尹辗后,疯狂地掀起了衣服,果然看见腰腹处一个刺眼的花纹。那花纹是烙下的,永远也去不掉。
有人烙下了“奴“,有人烙下了“娼”,而他腰腹上烙的花纹,则是尹辗禁脔的的证明。
床边的尹辗见阮岚眼中布满血丝,双目通红,已经陷入癫狂之中,就想伸手去拉他。
“你别过来!别过来!”阮岚胡乱地拨开面前尹辗的手,向床后退去。
阮岚表情扭曲,眼睛瞪得大如铜铃。
他右手颤抖地摸着腰腹处猩红的火印,声音突然起了哭腔:“太子,您何时会来救我!……”
他仰起脖子,迷茫地望向房梁,声音变得轻而低哑:“我好疼……我要死了……太子,尹辗他要杀了我……”
闻声跑来的玉公公看见此情此景吓了个半死。阮大人竟然疯了!
就在这时,阮岚突然两眼一闭,直直栽倒在床上。
尹辗闭口不言,神色凝重。他伸手把昏倒的阮岚抱在怀里,拨开阮岚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阮岚眼底青紫,嘴唇在昏迷中仍在轻微颤抖。尹辗用下巴贴上了阮岚的额头。
果然,已经很烫了。
玉公公压低了声音说:“陛下,道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尹辗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下去。
玉公公行过了礼,退出去后带上房门。
房里的尹辗替阮岚掖好了被角,而后便继续坐在床边看阮岚的睡颜。阮岚仍在流汗,额头滚烫,手脚却冰凉。
尹辗想,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道长来得很快,了解大致情况后,他上前翻了翻阮岚的眼皮,然后坐在床边合上双目,摸着阮岚的手腕把了个脉。
尹辗看他悠哉悠哉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道长,阮岚他……”
那老道皱了皱眉,两指搭在阮岚腕处的脉搏上:“陛下,大人神智不清时,头上用的是哪一块纱布?”
玉公公连忙将阮岚方才撕碎的白布呈上。
老道拾起其中一片碎布,用手指碾了碾,然后拿起来闻了闻。
他眼中掠过一丝疑虑,自言自语道:“不对……”
老道摇了摇头,走到雕花木桌旁,然后问玉公公:“上次贫道带来的那瓶药粉可还在?”
玉公公点头,从桌旁木柜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玉瓶,双手递给老道:“正是这个。”
尹辗亲自将床幔整整齐齐放下后才走到老道和玉公公身边。
玉公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瓶药粉被这道长接下。道长打开瓶口,只就着烛光看了瓶内一眼,便说:“陛下,这瓶药粉已经被人调换了。”
尹辗一惊。
玉公公惊慌着摆手否认:“怎么可能呢……奴才明明每日都放得好好的!……”
听见如此吵闹喧哗,尹辗立即将食指竖在唇间给玉公公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阮岚还在里间睡着。
玉公公忙俯首压低了声音,对陛下和道长解释道:“奴才、奴才每次为阮大人换完药,都会将药瓶重新放置在这木柜中安放好,这几日大人常常在屋内休息,并未外出,所以奴才也从未离大人……”忽然玉公公像是想起了什么,“不……”
玉公公好似话里有话,尹辗忙问:“有何不对?”
玉公公刹那间跪了下来,声音打着颤:“今日午后阮大人说要出去走走,奴才就跟着出去了,回来时还遇见了……遇见了……”
“遇见何人?”尹辗见玉公公支吾不言,不禁恼了起来,“快说。”
尹辗这日还未来得及召平日里保护阮岚的暗卫汇报阮岚近况,一是由于,这几天阮岚确实老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毕竟谁也不会套个怪异的白纱布到处跑;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他一炷香前还在卫婉嫔的寝宫里。
所以,这一半气恼,是在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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