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唱到一半,齐莫的手里就被人塞了一颗桃。
桃肉白中带着浅粉,泛着鲜亮的光泽。一看就是那种果肉甜美多汁的好桃。
“齐莫,赶紧吃吧。”陆婆婆的笑容慈祥而和蔼,“专门给你削的,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婆婆!”齐莫立即大快朵额起来,连歌也不唱了,边吃边道,“唔,这桃好吃,又甜又软。”
“呵……那婆婆继续再给你削两个。”
“谢谢婆婆!”
旁边的齐汶偷偷给陆婆婆竖了个大拇指。
呼……耳朵根子终于清静了!
……
阮岚迷迷糊糊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
转头一看,尹辗已经穿好了阮岚昨日送他的那件衣裳,正坐在桌前眉头微蹙、严肃异常地瞧他那把镶金嵌银的扇子。
不知为何,阮岚总觉得,尹辗此时看上去……整个人都颇为警惕。
阮岚刚坐起身,就听尹辗道:“你醒了?”
“嗯……”
“我刚刚检查了你的手,发现你的指尖破了。”
“什么?……”阮岚听完连忙将两手摊在眼前,果然看见右手指尖不知何时被刮开了一层皮,不过并无血液溢出,应该没有大碍。
阮岚道:“只是破些皮罢了,没有大碍。”
尹辗走到阮岚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只见那左手五指指尖以及中指食指指节上的皮肉已然溃烂,看上去猩红一片,及其可怖。
“这是……”这下阮岚彻底从清晨的悠悠困意中惊醒。
尹辗收回左手,道:“昨日这把扇子替我二人挡下一道从那宅内飞涌而出的白烟,你可还记得?”
阮岚道:“记得。”
尹辗接着道:“当时我收回这把扇子时,用的是左手,昨日并未发现异样,可是今早醒来,左手却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之后我将昨日穿过的衣服拿来一看,发现过了一夜,原本放置那折扇的地方,也已经全部破了。”
好在有衣服挡着,不然,破的就是他胸前的皮肉。
“我昨日也碰过那把扇子。”阮岚细细回忆道,“只不过当时扇面上的毒物经过雨水的稀释,绝大部分已经渗进了衣料里,毒性大大降低,因此,我的手指只是破了些皮,并未见血。”
尹辗赞同道:“正是如此。”
“但是……陛下,什么样的毒有这种奇效?明明是昨日沾上的毒粉,既然能达到皮肉溃烂的效果,也应是立即就毒发,为何到了今早,你我二人才发现……”
尹辗摇头,眼中满是疑色:“它原本飘在空中时是白色,可附在皮肉上却变得无色无味。若不是我的手上现在皮开肉绽,你我二人根本无从察觉。有趣的是,它在腐蚀皮肉,皮肉似乎也在腐蚀它,伤口里完全没有中毒的痕迹,也未有毒粉残余。尽管不知这是何种药物,但观它不同于寻常烈性毒物的功效与形态,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阮岚浓密的睫毛扑扇了一下,他抬头望着尹辗,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不巧,我也想起一个人。”
二人对视半响,异口同声道:“莲芳。”
莲芳,便是那名死于御花园水井中的宫女。
她死得悄无声息,死后却只剩下一副骨架和皮囊。
——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不见了。
可身上不但没有剖开的口子,体内也未发现中毒迹象。如果这扇子上的毒粉剂量恰到好处,可否使五脏六腑正好腐蚀,而只留下一副皮骨?
那把镶金嵌银的扇子如今完好无损,可见这毒只能腐蚀皮肉,无法腐蚀金银与骨头这类质感颇硬的东西。
阮岚看着尹辗血淋淋的左手,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他从床下拿出包裹,找到了之前齐莫没用完的那一小卷纱布。
“陛下,请将手给我。”
尹辗望着阮岚手里那一团白布,伸手递出,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阿岚,我原本以为你巴不得想让我死呢。”
阮岚一边一圈一圈缠着纱布,一边十分诚实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尽管于情而言,我确实十分厌烦陛下,但是成王败寇,陛下毕竟是陛下,君为臣纲,哪怕我是有罪之臣,也不能坏了三纲五常的规矩。若是各个臣子都只依照其性情接人待物,半点也不遵守圣人之言,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
尹辗听后,脸上的神色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只是抿紧了唇,闷声不答,久久沉默不语。
阮岚帮尹辗包扎完毕,就听尹辗道:“刚刚我出门时,得知陆婆婆已经被齐莫送下山了。”
“下山?”阮岚疑惑道,“为何?”
“说是陆婆婆的女儿今日回娘家省亲。”
“如此……看来我们只好去寻其他人来问了。”
“方才齐汶和我说,北街每日清晨都有位老人摆一个摊子在那里买煎饼,那老人也是从山下迁上来的。”
“那我们便可以前去问他。”
“你尽快梳洗一下,一会我们便去北街用早膳。”
二人赶到北街后,一路往西走,果然看见一个生意兴隆的煎饼摊。摊前排着一条长龙,龙首处站着一个光着膀子油光满面的老汉,正在挥汗如雨地在灶炉前摊煎饼。
那老汉旁边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三行大字:“从京城而来,祖传秘方,皇帝吃了都说好。”
看完阮岚便转头瞄了尹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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