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个面色青灰、须发皆白的老人,哪里是她影响中那个精神矍铄、意气风发的外祖父?
“是……君璧吗?”
就在司马君璧陷入悲痛的时候,床榻上的老人却忽然睁开浑浊的双眼,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
“外祖父?”司马君璧一惊,慌忙走上前,跪在曲足案上看着老人。
老人打量她片刻,忽然笑道:“果然是君璧啊!”
那一刻,司马君璧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何为回光返照——只见原本躺在床榻了无声息的人,醒来之后忽然就多了几分精神,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些神采。
“外祖父。”司马君璧在老人身边低声说道,“是君璧来了,对不起,这些年,君璧让你担心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人看着她道,“知道你尚在人间,我也可以瞑目了。”
“外祖父。”司马君璧心里一酸,忙说道,“外祖父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这都是命,没什么好难以接受的。”老人道,“之前没看见我的君璧之前,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现在终于可以释然了。”
“外祖父!”司马君璧心里一颤,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老人和小时候一般,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又说道:“知道君璧你已经平安,这人世的执念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司马君璧的泪水潺潺而下,她的一生中,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似乎就一直在不停的送亲人离开。
“我恨镜安帝恨了大半辈子。”老人忽然缓缓说道,“因为若不是他,我那女儿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抬起头苍老的手爱怜的拍了拍她的手,老人又说道。“可是在当年你失踪之后,这恨意也就慢慢的淡了,许是因为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直到后来他因为你不见而打击过大病逝时。我就连那最后一丝芥蒂也不见了。”
“外祖父。”司马君璧泪流满面的垂下头,把脸轻轻放在老人的手心,说道,“是我对不起父皇。对不起母后。”
“君璧万不可有此想法。”老人道,“你当年失踪,也是被奸人所害,怎会与你相关?”
“不。”司马君璧轻轻摇着头,缓缓的道。“外祖父,母后离世,其实并不全是父皇的过错。”
“我自是知道的,你母后也是被奸人所害,御医一直说着的胎儿无恙,怎会产下一个死婴?”老人说到这里,眼里出现几许不甘心来,“只是老天不开眼,我未能为你们主持公道,就要遗憾离世了。实在是,死不瞑目啊!”
“外祖父,外祖父!”司马君璧心里如刀绞一般,她低声说道,“外祖父,没有奸人,害死母后的人,是我啊!”
“什么?”老人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司马君璧道,“孩子。你在胡说什么?”
“外祖父。”司马君璧双手紧紧抓住老人的人,低声说道,“罪不可恕的那个人,是我啊!”
殷暖站在外间的屏风前。司马君璧和王家家主说话的声音极小,他只能听见阿姊偶尔呜咽的声音,可即便是这隐隐约约的几声,也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正在心里难安之时,院子里忽然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道人声。殷暖心里一紧,若是那人走进发现院门那些被被点住的家僮就遭了。
越是心急。殷暖却反而更能冷静下来,他抬头看着屋里的窗扇,不过片刻,忽然便有了注意。
走到博古架边上的那一扇较小的窗扇边,殷暖又回头看了隔断房间的屏风一眼,而后轻轻推开窗扇,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窗扇外面正好有着几丛翠竹,殷暖借着竹丛遮掩,从另一边绕过去。
王家家主之于王禹慈,是比王焕更亲近的人。身为王家嫡孙女,又兼聪明伶俐,王禹慈自小便极得王家家主的宠爱,和王家家主的感情自然也是极好的。
自从祖父生病之后,王禹慈便一直担忧着,这两日更是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因为她心里知道,只怕这次之后,今后自己便再没祖父了。所以即便今早她猜被其他人叫去休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匆匆用了点饭菜,就又赶了过来。
然而才走到院门处,身后忽然就传来一道温润清透的嗓音:“敢问这位娘子,可有看见一个身着黄色衣衫的孩童?”
不知怎么的,王禹慈心里忽然就跳了一下,她回过头,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唇薄但是不显刻薄,鼻梁挺直又不突兀,好看的丹凤眼虽然狭长却又带着后几分温柔的弧度,面色柔和,衬着刚才那温柔清透的嗓音,更显得俊美温柔,柔情似水。
但让王禹慈惊讶不是这些,而是她心里忽然冒出的那种很熟悉的感觉。
“娘子?”殷暖见对方微微怔愣住,便又开口唤了一声。
“啊?抱歉!”王禹慈回过神来,面色有些赧然,“郎君方才是要找人吗?”
“嗯。”殷暖点头,又说道,“仆与小阿弟拜访贵府,小阿弟性格活泼了些,不过眨眼功夫就跑不见了,故而仆冒昧在贵府寻找。”
“这样吗?”王禹慈又打量对方几眼,问道,“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免贵殷暖。”殷暖道,“小阿弟乃是谢家小郎,先前和阿舅一起前来的。”
然后他后面又说了什么,王禹慈却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殷暖”二字。
原以为再不会在谢家见到的那个人,竟忽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老人不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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