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的光景并没有让襄阳城有太多的变化,汉水河还是那条汉水河,青石墙依旧伫立任凭风吹雨打。
可十六年间里,多少丧葬吊唁悲哭人老去,几何新婴坠地添丁不胜喜。
十六年前的苏梅终是拗不过家族压力,舍弃了青梅竹马的棠家四老爷,跟指腹为婚的石家石难结为连理。
十六年前的棠庆年轻气盛,一柄青钢大闹石家婚礼,搅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可最后得到的还是苏梅的含泪决然。
我今日跟石家石难公子已经结为夫妻,自今日起自当尽妻子本分,棠先生还请自重!
苏梅殷红礼服加身,面如宣纸唇红似血,每说出一个字便让棠庆绝望一分。
石难自然是高兴的,他从懵懂之时就喜欢着漂亮得体的苏梅,但他知道苏梅喜欢的却是棠庆。
的确,一个是修行天才,一个是世族平庸子弟,跟棠庆无与伦比的天赋相比,他那世代铸剑积累的家业也不过是好看的陪衬。
但苏梅最后的选择依然是指腹为婚的石难,这怎么能让他不欣喜?即便石难明白自己难以得到苏梅的心,可这,又怎么样?
石家好歹襄阳大族,又怎么甘心让一个还未成就修行境界的棠庆弄得灰头土脸?
面对石家的雷霆怒火,是棠禄以族长身份跟石家赔礼道歉百般赔着不是,最后才在众人的讥笑中带走了已然失神的棠庆。
十六年间里棠禄渐渐不问世事终成大隐再无人念起。
十六年间里棠庆则步步向前,在修行一途上成就半步知命的宗师境界。
十六年的光景,足够在弱小的人类,庞大的世间发生太多的事情。
棠庆愿意跟木三千讲起那些过往,木三千从旁细听,虽未亲历却也觉的不胜唏嘘。
然而韶光易逝,物在人非。
此刻的棠庆用一种平静,甚至冷漠的语气讲起当年的那些,则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痴情汉。
也只有从他眼底的一些隐隐流动,可以去猜测这个男人当年以及如今的心境。
“苏梅嫁给石难的时候已经身孕在身,但除了她自己外没人知道。”
“等到显出了有孕在身,石家人注意到了时间对不上,从那时起石家便冷落了苏梅。可石难还是好的,他总是百般维护着已经成为了他妻子的苏梅。那段时间苏梅过的还好,直到后来石难因病去世,苏梅跟石小梅的境遇便不怎么好,说是急转直下也不为过。而我,却一直混迹在外,对于她们,我亏欠了很多。”
“石小梅是我的女儿,这事即便在石家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石家能一直忍着这口气,我想原因以小木大人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到。”
“面子喽,上了年纪的人尤其这样。再有就是顾忌棠家,确切的说是顾忌你,一个修为连我都看不出来的高人,说什么都不是好惹的。再有,应该就是还有几分用其来牵制你跟棠家的念想,如果石小梅真是先生的女儿。”
“没错。棠家能在襄阳一天,石家就也会在襄阳一天。”
说到襄阳城内几个家族的争斗,棠庆明显流露出了不愉快,但那不是因为石家的存在对棠家构成了威胁,而是从心底对勾心斗角的厌烦。
也是,半步知命的修为足以让棠庆站在大多数人几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同样的,当一个人站的越高,看到的东西也会越多,思考问题的角度便不会仅仅局限在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世族,甚至是一座城池,一个国家。
“于我是并不在乎石家有何种打算,莫说是石家,其实整个襄阳城内,也没有几个人能让我觉得在意,他们——都给困在了这座城池里。可我毕竟是棠家人,我就算不去帮三位哥哥使棠家更进一步,也不愿棠家给什么人算计。”
“所以这么多年来,棠家,石家,都默契的不去提起这件事。我也知道,我跟石小梅的关系,还没有等到值得挑明的时候。”
棠庆一路讲来轻声细语依旧没什么情感起伏。
“仔细想想,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石难那个接锅的都没什么怨言。”
“嗯?”
木三千其实是觉得石家跟棠家都有些小题大做,当事人都没觉得不妥,别人跟着瞎操什么心。况且横竖看都是石家丢人,一直捂着反而能保存了石家的颜面,棠家可真没什么损失。于是便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棠庆没听清楚,木三千呵呵摆手示意没什么。
“石小梅是我棠庆的女儿,我身为一个父亲,没有看护着她长大成人已经是我的失职,现在,我只想给她一份自由,一份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的自由。”
“父亲?”
是啊!连木三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棠庆可是承认苏小妹是自己的父亲啊,用一个女儿来要挟一位父亲,这才简直是杀人诛心!
“给石小梅一份自由。”
木三千忽然理解了,理解了为什么棠庆可以为了保护石小梅而不记得失,即便是损耗自己的生命代替大哥给自己铸造本命剑。
“棠庆先生给我讲了如此一个感人的故事,如果我同意了由你来帮我铸造本命剑,那我在石小梅眼里可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世上之苦,大都苦在求之不得,我早就习惯啦!”
“本命剑,就算了吧。我师从道教祖庭武当福地张铭钧张真人十年有余,自认勤学,天赋也不算差,能在未满十七的年纪修到明理上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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