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罢,四下一转,发现此处可能真是樵夫猎户常歇脚的地方,靠内里的地上有火堆灰烬,另有不少树杈木棍,甚至还有口小铁锅,另一些些拔下的野鸡毛等物,几个破蒲团儿没多少灰,像常有人坐,靠着墙角避风处还有个拿门板铺干草做成的草铺。
陈筹松了一口气,复又欢喜起来,拢了剩下的柴生一堆火,将包袱里冻挺了的大饼放火上烤了烤,拿小铁锅化开雪水,自己喝了一些,剩下一些留着饮马。将小马牵进殿内另一头的柱子旁拴好,抓了些干草,也不知道它吃不吃。装着一肚子热食躺到草铺上,抓些草盖在身上,再压上毡斗篷,竟有种连住皇宫也比不得的美满,阖眼入梦。
酣梦中,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还微微有些热,欲翻身,但觉胸口沉重,竟未翻得,抬手一拨,触手毛茸茸的。
陈筹迷迷瞪瞪睁开眼,两盏幽幽绿光在鼻尖处亮着。
陈筹与之对视片刻,绿光微微闪烁,胸口上沉甸甸地蠕动了一下。
陈筹陡然一惊,清醒过来。
他的胸口压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陈筹浑身都麻了,张着嘴,居然发不出声音。那东西站起身,抖了抖毛,黑暗中,只能见其尖尖的双耳,湛绿的眼再一闪,陈筹觉得有热热的气息哈到自己脸上,继而口鼻处有温软湿润之物一扫,应是那东西的舌……
陈筹两眼向上一翻,再度陷入黑暗。
许久许久之后,陈筹的四肢忽而抽了抽,猛地睁开双眼,一骨碌弹起身。
四周明亮。
包袱好端端摆在草铺旁。火堆残灰、蒲团、小锅、神像……小马正甩着尾巴嚼草,一切都无异样。
陈筹怔了半晌,才长吁一口气。
他翻身坐起,忽而僵住。
他身上盖着的,竟不是那件破毡斗篷,而是一件黄褐色的棉氅!
陈筹一哆嗦跌下草铺,牙齿咔咔碰撞。小马喷了一口气,好奇地扭头看他。
陈筹抖了半晌,跌跌撞撞爬起,朝着四面八方一通乱揖:“大仙,大仙,晚生实因风雪逼迫,冒昧闯进宝地,谢大仙不杀之恩!求大仙莫与区区凡人计较!留宿之恩,无以为报,祝大仙早得金身正果,晚生碌碌凡夫,不足记挂!”
身后突然嘎吱一响,陈筹吓得又一跌,哆哆嗦嗦回头,却是风吹动破窗的声响。
陈筹不敢再留,扛起包袱,牵马蹿出破庙。
外面阳光灿烂,天空湛蓝,一片白皑皑。陈筹也不管什么方向,牵马蹚着雪一脚深一脚浅往前奔命。小马嫌雪深,又嫌陈筹走太快,屡屡止步摆头,待陈筹将缰绳顿了又顿,方才不耐烦地喷两口气,跟着陈筹前行。
走了一时,见前方有两行树排列蜿蜒,中间所夹应是道路。陈筹松了一口气,牵马蹚过去,果然是路,脚底踩着雪下实地,心中也踏实了一些。抬头看太阳辨了辨东南西北,沿路继续往前。
陈筹跑后,邵知县很是忐忑了一番,毕竟驳了知府大人好意,唯恐高知府心存芥蒂,得空便着力凑趣。下乡巡查,有名望的乡老和乡中学子前来拜见,高知府见有两个学生衣衫单薄,暗暗嘱咐邵知县留意关怀。
邵知县立刻喏喏应是,又道:“大人真是爱惜人才,下官多有不及,无地自容。”
高知府道:“本府见着他们,就想起年少时读书的辛苦。他们乃来日国之梁柱,本府只望他们能多一分专注在学问,少一些烦扰于旁杂。”
邵知县哽咽:“大人苦心,众学子定能体会,奋发向学,不负大人厚望。”
高知府呵呵笑道:“他们不必知本府此时心意,但望来日有功于百姓社稷,报答皇恩。”
邵知县与随行人等皆赞叹唏嘘,邵知县道:“大人恩德,如春风雨露,融泽寒冬。胸襟更仁怀开阔,即便有负大人恩德者,亦不曾计较。”
高知府道:“你所指是那陈生?”左右一望,众人中不见张屏。邵知县忙道:“张县丞在衙门中修书。”张屏除非必要的例行请安,都闷在卷宗库中。高知府亦不曾再提及他,邵知县便未喊他同行。
高知府略一颔首,接着道:“那陈生以孝道为先,且不愿借本府之力谋出身,本府倒极欣赏他的骨气。本府已修书与京中同年,略做一荐,他再上京时,能多得些照应。”
邵知县红了眼眶:“大人的胸怀,真、真足以称得旷古烁今!”
高知府摆手:“呵呵,当不得,当不得,莫给本府戴高帽子。本府只是不愿朝廷错失每一个人才罢了。”
随行众官交口称赞,感叹陈筹三生有幸,知府大人功德无量。
“哈啾!哈啾!哈啾!”陈筹耳根滚热,猛打了个几个喷嚏。
日光映着白雪,晃眼耀目,阳气昭昭,令他心中稍安。
虽然头顶着大太阳,但感觉比昨日更冷些,小风一吹,湿润润的寒气便往骨头里钻。陈筹拿袖口包着手,缩头牵着马走,没有扛风的毡斗篷,两颊耳朵刺刺疼痛,实在扛不住了,就从包袱里翻出几件宽敞袍子,不论薄厚,一律裹在身上。横竖路上没有人影,又拿了一件袍子把头裹住,翻出干粮,找来找去,却只有硬邦邦的大饼,昨天早上买了囤着的几个茶叶蛋不见了。
陈筹又翻了一通,确定包袱里没有茶叶蛋。
奇怪,昨天晚上搁在包袱里都没拿出来,难道跑出破庙的时候从包袱缝隙中滚了?不至于啊,拿几层油纸包得好好的。
一个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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