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心就像被人绑了提起来,哪怕家庭教师有一个词委婉着表达出他进步有限,仍需努力,他的父母都会敏锐地察觉,并于事后冷冷地问他——“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你还能做到什么?”
帕西瓦尔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毕竟连他也认为,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他就一无是处。
他受不了这样的审判。但凡这种情况发生,他就会把自己隔离开。他会一遍一遍练习着那些似乎在和他作对的咒术,直到它们被他驯服。
就像他被父母驯服。
“再来一遍。”
在瓶子又一次慵懒地动了动,却毫无飞起的势头后,帕西瓦尔接着吩咐。他的手仍然放在克雷登斯的肩膀,提醒似的拍了拍。
克雷登斯晃动了一下,眯起眼睛,轻轻地吸了半口气,第三次将咒语念出。
这一次比之前的流畅了一些,瓶子也动弹得更明显。但它也只腾空半米,然后又原地落下。
克雷登斯有些沮丧,但帕西瓦尔没给他时间沮丧,紧接着再次命令——“再试一遍,我没有看到它朝你飞来,你就一直试下去。”
一直试下去,直到成功为止。否则,怎么能称为尽力。
是的,这就是帕西瓦尔对“尽力”一词的理解。
帕西瓦尔不比别人差,尽管他当年只是一个孩子,他也必须要让父母承认——他比其他人都要强。
不停念咒是非常消耗精力的,强大的巫师往往拥有强大的精力储备。他们会拓展自身的极限,使得身体能最大容量地储存动力。
但那是成人的世界,而帕西瓦尔当年只是一个孩子。
他曾因长时间练习一个咒术,精疲力竭地倒在后院。他的父母不知道,家仆则发现了他。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好心的女佣劝他不要太损耗自己,否则还没等他长大,对魔法的使用便会掏空他稚嫩的ròu_tǐ和纯洁的灵魂。
他喝了女佣给他的热汤,忽然觉得鼻子很难受。他也不想这样,可如果不这样,那些长辈们的目光,那些刻薄凌厉的评价,那些即便他自己不想要,却又不得不维护的荣光,便会立马把他撕碎。
他绝对不是无能的。
他是一个强大的巫师,即便一开始他就比其他人要聪明,他也要不断地往前,不断地要求更多。
家族对他的期望仿佛就是追在他身后的猛兽,只要稍作停歇,他便会被猛兽吞吃入腹。而只要他跑在前面,猛兽就可以吞吃其他的人。
这场比赛持续了太多年,持续到他祖父母过世,持续到他父母过世,持续到他已经孑然一身,却还在不停地攀比着。
如果说怯懦与自卑是克雷登斯思维的禁锢,那对失败与落后的恐惧便是帕西瓦尔的烙印。他已经学不会停止了,哪怕常常精疲力竭。
克雷登斯接连念了几次咒语,瓶子飞起的距离时长时短。但它到不了克雷登斯面前,他还差得很远很远。
在第十次念咒之后,克雷登斯有点头晕。他在玛丽那里受到的虐待太久,身体的状况和同龄人相比太差。他摁着太阳穴稍微停了一会,再次举起了魔杖。
“不要停,除非你晕倒了。”帕西瓦尔冷冷地说,“这个咒术非常简单,如果你连它也掌握不了,那真是天大的悲哀。”
克雷登斯内心咯噔了一下。
他捏着魔杖的手有点发抖,没意识到帕西瓦尔已经放开了他的肩膀。
他的心情和帕西瓦尔不一样,但他同样不能让帕西瓦尔失望。
他太在乎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哪怕是一个轻微的表情都能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能让帕西瓦尔觉得悲哀,绝对不能。
他再次于原地站定,甩甩头努力提起精神。
他把目光重新集中在玻璃瓶所在的位置,默默地把咒术在脑子里又过了几遍,确定当他开口时能完整流畅地说出。
帕西瓦尔则扭头往宅子走去,料想一时半会克雷登斯也没法掌握,不如放孩子一个人练习,而他还有别的问题要处理。
周末也就短短的两天,帕西瓦尔得抓紧时间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走进宅子后,帕西瓦尔直接进了书房。他把书房的门关上之前嘱咐赛比帮他看着门,半个小时之内不要进来打扰他,也不要让克雷登斯进来。
交代完毕,他又不放心地给房门多上了一层咒语。然后绕到书桌后方,把窗帘也拉上。
老宅的窗帘比他经常住的地方还要厚,严丝合缝地挡住了屋外所有的光线。
他把炉火点燃,审视了一圈周围的摆设,然后在桌面的羊皮卷上写下一行字。接着坐在座位上,从口袋掏出了他于巫师街买的东西。
那是一瓶小小的药剂。深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内滚动,粘稠得能在杯壁上形成挂痕。
帕西瓦尔抽出魔杖,先对自己的左手施法,把自己的左手牢牢地与扶手捆在一起。又调整了椅子和桌子的距离,使得他能清楚地看到桌面上的字迹,并且将椅子的两条腿也和桌子腿固定在一起。
现在唯一能活动的只有他拿着魔杖的右手,他把魔杖搁在桌面,凭空把魔杖过到壁炉上方搁着,再挥手用一块布料把魔杖藏起来。
最后,他再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确定万无一失后,拿起小小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喝完的刹那他把瓶子投进火炉,静静地闭上眼睛。
这个药剂他已经服用过七八次了,几乎隔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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