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伤到要害吧?”
“诶?噢,还好有老师的书挡了一下。”桂说着,从给别人留下遗言的模式切换出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被砍了一刀的课本,“血倒是喷得很多,但是来的路上我已经给自己包扎止血过了。”
“……一开始为什么不说?还一副重伤的样子拼命地喘。”
“因为从案发地点到老师家很远,”桂一脸严肃,“走累了。”
“……”松阳扶着额头安静了一会儿,重新打开医药箱,一边对桂说:“我再给你包扎一次吧。然后小太郎你去换上我的衣服。”
“是。”桂领命,身手矫健地跑到衣柜边开始找衣服,“老师我要穿这件。我习惯穿蓝色的和服。”
“……你穿吧……”松阳捂着额头,只觉得刚刚那么焦急地把这家伙背回来的自己真是蠢爆了。
桂让松阳给他重新包扎了一次,然后各种欢快地穿上了他选的和服,最后一摸自己的头发,顿时阴暗了。
“……好了,头发而已,又不是不会长出来……”松阳心力交瘁地安抚蹲在角落里默默无语的短发桂,“只是等一段时间而已……”
“要等多久啊?不,其实作为攘夷的领导人,我对外形什么的并不是很在意。但是既然是领导人,即便再怎么不拘小节也要注意一下外表吧?所以我的头发到底什么时候能再长长啊啊啊啊!!”
明明很在意吧!松阳一边隐忍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找了把梳子给桂顺了顺那一头短了一截的乱毛,轻声说:“作为一个合格的武士,不管被外界改变成了怎样不堪的模样,都要鼓起勇气昂首挺胸地走在所有人面前。”
“……”桂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给松阳行了个礼:“我明白了。老师的一番话语如同醍醐灌顶,学生受教了。”
“……”他就知道这一套说辞对桂最管用了……
三十九
桂还真的不理会他那头乱糟糟的短发了,转过脑袋观察松阳:“老师在生病吗?”
松阳点点头。
“噢。吃过药了吗?玩过红白机没有?”
“……吃过药了。”什么玩过红白机……
“老师进来被炉吧。”桂拖着被炉过来盖住松阳的腿,“我会在外面警戒的。”
“……不需要警戒了,小太郎。”松阳望了一眼窗外寂静的深夜,“似藏应该会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
“咦?似藏是谁?”桂惊讶地看向松阳。
……说漏嘴了。松阳握着拳抵住嘴唇轻轻咳嗽了几声,说:“我要睡了。小太郎你也快点休息吧。”
“好。”桂一边应着一边又愤懑地重重捶了一下被炉桌面:“可恶!是我大意了,居然会被那种试刀杀人的渣滓给暗算!”
松阳默默地扶稳桌子上跳了两跳的杯子,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
桂听他这样说,垂下眸子又看了看手中被砍烂了的书。
“老师给的课本被砍烂了,对不起。”他小声说。
“咦?”松阳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半晌又失笑地摸摸对方的脑袋,“用不着道歉的,小太郎。能护住你的性命,赔上老师的……”
“好了!”平日里无比脱线的男人突然皱了眉低声喝止住他,“我知道的,别再说了……”
“……哎?”松阳看着一反常态的桂,一时怔住了。
“那时私塾被烧得一点东西都不剩,我们带在身边的只有老师给的课本而已……”桂微微低着脑袋,用很轻的声音述说着,“之后无论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争,只要拿出来看一看,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开心的时光一样,就有了能够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把这本书保存到了现在,但是我记得在我们刚刚上战场的时候,有一次天人偷袭我们的营地,我们不得不弃营逃走的时候,银时固执一个人地折回去,只是因为他把老师的课本落在营地里了……”
松阳安静地听着,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当我们拼尽全力只是抢回了老师的首级的时候……”他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真的太残酷了……那个时候,真的是太残酷了……”
“小太郎,把头抬起来。”
桂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向他。
松阳勾着嘴角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轻声道:“现在在你眼前的人是谁?你仔细看看,眼前的这个吉田松阳,是不是你的幻觉?”
桂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在这里。”松阳轻轻摸着对方柔顺的黑发,弯着眼眸微笑道,“看到了吗?”
“……”桂像是哽了一下,才轻声说:“我看到了……”
“所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事的,老师在这里呢。”
老师在这里。
从这些孩子长大到少年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对他们说过这句话。随着时光变换,这句话被赋予了不同的情感与重量。但是,他想,即便有多么心酸,有多么沉重,他都不会停止的。他会遵守这句承诺至死。
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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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了凌晨的时候,庭院里又响起了砸门的声音。
松阳按住了翻身就要起来的桂,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提着刀走了出去。拉开大门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手里提着一截断发的似藏就站在门外。
“啊……又见面了。”
对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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