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三岁时,母亲车祸身亡,父亲…我十九岁时,他被人谋杀。”
“之后你如何维生?”
“我…我一个人过的很好。”
他再问一次,我仍回答:“我一个人过的很好。”只是眼神渐渐茫然,痛苦不堪的捂着左侧额头,“我…我不知道…好像是…我不知道…”接下来,便一遍遍重复,“我一个人过的很好…”仿佛在说服自己事实确实如此。
“从十三岁到现在,有没有人照顾你?”
我毫不犹豫回答:“有。”
“是谁?”
“我…”我痛的无法坐直,将头埋进膝盖间,“我想不起…但是有的,有这样的一个人…”
“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他怎样照顾你?”
我立即讲:“将我关起来。”然后犹豫着添几句,“好像不只是关起来…我…他给我饭吃,陪我讲话…”唯有最后一句说的斩钉截铁,“我知道,他对我好,不对别人好。”
“你怎么知道他对你好?”
“他说,他不会亏待我。”这样说了,紧接着又质疑自己,“不对,后来…后来…”后来怎样,我却怎么也说不清,只会描述当时情绪,“我不高兴,我对不起他,然后他对我不好,他…他对别人好…他对别人好…”声音渐渐哽咽,好似仅仅说出这句话,就心如刀绞。
“你什么时候遇到他?”
我愣住,脑中一片混乱,茫然的摇头:“没有…没有遇见他,我是一个人过的,我一个人过的很好…”说着便激动起来,拼命否认之前说的话,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接下去是另一段视频,这次换了偷拍的角度,将提问我的人也拍进。那个人做医生装扮,坐在书桌前,手里拿一份病例似的东西。我换了一身衣服,缩在沙发里,十分不配合,要他问三遍,才勉勉强强回答。
“你记不记得你受伤的原因?”
“…车祸。”
“你为什么开车?”
我非常不悦的瞪向对面:“因为我想走。”
“为什么要走?”
“因为他…我…”我神经质的不停咬自己指甲,“我就是想走,就是要走,不走的话…不走的话…”
“不走会怎么样?”
“…死…?好像…好像不是的…我…我就是不高兴,他也不高兴,都不高兴,我就想走。我想走还不能走吗,我…”
“他是谁?”
“不知道。”狠狠一拳锤在沙发扶手上,我恼羞成怒,“不要再问了,说过一千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我是一个人过的!”
“请冷静下来。那时候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我咆哮起来,“滚!我不需要治疗,我什么都记得很清楚,别说我得了记忆混乱还是什么狗屁心因性失忆症!我很好!”
过几秒钟,换成了第三段视频。
我的神经质显然比上一段里要严重许多,眼珠四下转动,没有一刻停在某处;指尖缠满绷带,我却恍若未觉,仍不停啃咬,咬的渗出血来。
“你是否抽烟?”
“抽,后来戒了。”
“为什么戒烟?”
“因为…因为我…我得和父亲区别开…”我起初回答的磕磕绊绊,后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变得流畅,“我父亲死于谋杀,为他报仇后,我戒了烟。我不希望别人在我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他们得知道,他们畏惧的是我。”
“你真的戒烟了吗?”
我皱起眉头,仔细想一想,回答:“…没有…?我昨晚仍有抽烟…可是我戒了,我早戒了…”
之后问题,全部关于我生活习惯,我的回答,第一个却总是罗迅的喜好。被提醒后,有时能够想起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有时却坚持宣称罗迅的经历属于我,整个人的记忆混乱不堪,无法辨别何为真、何为假,什么真的发生过,什么只是我自我满足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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