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无目的地飞翔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心思完全放空,力量的触须向外无限延伸,直到南海边上微微张开的贝壳软肉中的珍珠上,直到北面高山之巅积雪中沉眠的花蕊里,整个领地,一沙一石都尽在他掌握之中;他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这么做过了。
全知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月余前的莱奈尔出自他领地这么个麻烦,他也不会轻易展开力量的罗网。可即使是这么详细地一点点扫视过去,他的领地上也没有半分“神留之地”的迹象。
他已经这般搜寻了一个多月了,没有就是没有。想想也是应该的,神留之地早在他在这片领地上豢养人类前就该被彻底清除掉了;这种地方对脆弱的人类来说太过危险。
那他到底是怎么突破了“天赋者”和“施法者”这之间界限的呢?瑟特里尔寻了一处山峰,盘旋其上,继续着搜查和思索,同时,也意外地发现了他之前没有发现的一些事。
他的宫殿里正上演着一出精彩得像戏剧一般的冲突。
第五十二章 暗斗
“如果你还有一点儿廉耻之心,就该自己滚到监狱里去,等待瑟特里尔大人降下惩罚,而不是在这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享受你根本不配的荣宠。”说出这样严厉指责的男人有一双深红色的眼睛,年纪大概四五十岁,身着执政官的礼服,右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镶嵌了巨大蓝宝石的戒指。他身边还有两位同样身着执政官礼服的男子,只是年纪比他更轻,气势也不如他那么足而已。
“贾莱斯阁下,我虽然和赫伯特是同胞兄弟,但我对瑟特里尔大人的忠诚并不比你们任何一人少,不然我也不会成为‘陪伴者’。你们因此怪咎于我,这并不符合法典定罪不牵连无辜的原则。”
“呵,从一开始你们一家就没说过实话,对外包庇那个血统不明的黑发小子。你汇报中称他是你一个远方表亲‘丽莎’的孩子,事实上,德勒克斯上溯三代血统里,根本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人。”贾莱斯伸手,后面浅绿色眼睛的年轻执政官给他递上材料来。他接过后,随意地翻了几页,又递给尼克,“还是说你们家有谁在南方留了私生子?啊,果然被剥夺姓氏完全不冤枉呢。撒下弥天大谎混淆高贵的血统,还心安理得地作为‘陪伴者’留在瑟特里尔大人身边,你真有勇气。”
尼克仔细地看了这份报告中的内容,越看越心底发凉。
他还依稀记得莱奈尔来到家中的第一天,母亲吻了吻他的额头,告诉他,自己的一位远房表姐“丽莎”因为疾病去世了,唯一的儿子没有人照顾,从此就跟着他们一家一起生活。父亲亲切地推着那个男孩来到自己面前,说他叫莱奈尔。
莱奈尔那时穿着赫伯特的衣服,衣服比他大了不止一个号,显得他特别瘦小;他微微低着头,像是有些腼腆,可尼克凑近了想表示友好地伸出手去时,莱奈尔抬起头来,满是野性的黑眼睛吓得尼克后退了两步。莱奈尔见状,还坏笑着露出一口尖尖的牙齿来,然后扑到赫伯特身上大笑着滚来滚去。
尼克和莱奈尔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并没有超过他们那层稀薄的血缘关系;除了第一印象的糟糕外,另一方面原因,是莱奈尔实在太聪明了,令他时常心惊。同样一本书,尼克自己厌烦而不愿阅读时发觉莱奈尔总是会在没人注意到时看完,并且一遍就能倒背如流。尼克被他激起好胜之心,上学后简直是拼了命地学习。
可莱奈尔却读着课业很少的普通学校,每天花大把的时间黏着赫伯特,和他一起泡在旷野里玩耍,对尼克的竞争之意毫无察觉。
久而久之,两人就越发生疏起来。
“写得真是详细啊,贾莱斯阁下,您有时间彻查别人家的亲缘关系,却没时间回家照顾您那位割脉自杀的大儿子吗?”暗含嘲讽的女声打破了此间凝滞的气氛。
几人一看,竟然是贝丽尔。
作为赫伯特的直系长官,她在这件事中颇担了些责任,最后虽然受到停职半年的处罚,却被瑟特里尔留在宫殿中出任书记官,不少执政官都恨得牙根痒痒——这能算处罚吗?
此时贝丽尔身着一身艳红的长裙,整个人也和这身裙子一样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她姿态不算纯熟地拿着把折扇,掩了唇微笑,活生生笑出了拿剑架在别人脖子上威胁人的冷意,“尼克‘陪伴者’的职位是瑟特里尔大人亲自定下的,在瑟特里尔大人改变心意之前,他就代表了瑟特里尔大人的意志。贾莱斯阁下,您是有着何等惊人的胆量,竟然侮辱诋毁他的血统和他对瑟特里尔大人的忠诚的呢?”
“贝丽尔,你已经被处罚离开剑与风信子了,却还如此嚣张,是没有吸取到这其中的教训,好好反省你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过错吗——还是说,果然你和十几年前一样,品味从来都没改变过。无论是伊格拉还是这个尼克,都不过是仗着容貌有几分出众,滥用瑟特里尔大人不吝赐予的信任的小白脸罢了。”
贝丽尔紫色的眼睛中骤然燃起了冰冷的火焰,她收了扇子,斜斜地睥睨着贾莱斯,“长得美丽真是对不起了啊。也对,要不是长得不美丽,贾莱斯大人您当年如、此、优、秀,怎么会没被选为‘陪伴者’呢,怎么会没被任命为近卫军团的团长呢;所以您第二次娶妻时候吸取了这一教训,找了位足够年轻美貌的夫人。您的长子好不容易长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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