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傅念君本来以为睡一觉就会清醒了,可是她没想到,随着神思渐渐陷入混沌,她再努力想睁眼,却是迷迷糊糊地始终无法
她想到了一件事,她刚才和那个“周毓白”生什么气呢?
她还没问他关于周绍雍的事……
经过一番漫长的挣扎,她能够听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身上的力气仿佛也渐渐流逝。
她知道自己没有躺在成平殿宽大华丽的床上。
冷,非常冷。
但这不是寒冬凛冽之时刺骨的冷,似乎是因为她……
流了太多血。
傅念君终于睁开眼,眼前的场景让她很快就会想起了她嫁入东宫的那个晚上,那个她死在周绍敏手上的夜晚。
一片狼藉之下,地上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禁兵护卫,有些人在呻吟,有些人则是不再动弹。
傅念君低头,她的胸口,此时正插着一支黑羽箭。
呵。
她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头上戴着的幞头落下,她的头发散在肩膀上。
跪在地上的傅念君很熟悉这样的情况。
一回生二回熟。
她又要再死一次了。
这种难以喘息、心跳失控、浑身犯冷的感觉太熟悉了,傅念君掐着自己的手心,咳出了一口血。
血喷落在她的前襟上,却意外地并没有很突兀。
原来她竟穿着一身红色。
黑色羽箭与红色的衣服辉映,却是极度的合称美丽。
多么相似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宿命的轮回。
唯一的差别,就是上一次插进她胸口的是冷白的剑刃。
“不——”
她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
可惜傅念君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痛吗?
其实已经毫无知觉。
她抬手握着那支羽箭,手腕微微颤抖,如果就这样拔下来,她会不会喷血而死啊?
所以到底是谁,这么狠绝!
她抱着死也要死得明白的心态,撑起所有力气抬眼,在一群执着刀兵浑身染血的官兵之中,是一个穿着银色甲胄的男人,他就是那声咆哮的主人。
他将自己手里的金弓狠狠扔在了地上,然后狠命拨开身边正拦着他的侍从。
傅念君勉力望向他的面容,其实刚才那声音就已经叫她觉得熟悉了。
齐昭若……
又是他……
她其实已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
傅念君呼出了一口浊气,但是胸中窒闷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她的呼吸不再轻盈,她已经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去抵抗了。
面对死亡,凡胎*,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何况这只是一个梦境。
她一遍遍在心底告诉自己,很快、很快就能解脱了。
傅念君原本就已经跪在了地上,想到此处也实在不觉得还有勉力支撑的必要,抽光力气后便不管不顾地往后一靠。
可是她被一双手扶住了手臂。
“娘娘……”
有人这样唤她。
傅念君侧头,看见的是一张瘦削的脸,脸颊深陷,花白的头发凌乱又狼狈,一双眼睛倒是显得格外清亮。
这个人她在不久之前还见过,是周毓白身边的内监桓盈。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沉痛。
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傅念君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她穿着的这身红衣并不是她的喜服,而是皇帝的常服。
是她扮作了周毓白。
“娘娘,您、您何苦这样呢……”桓盈颤抖着声音对她道:“您一定要撑住啊!官家……很快就会来的……”
“真的吗?”
傅念君动了动嘴唇,轻声问。
并不想得到答案。
其实她几乎已经能够猜透前因后果了,这个梦境里的齐昭若和周毓白就像水火一般不容,何况中间还夹着个自己,齐昭若心死离京,请旨驻守边境,但他手握精悍的西军大权,周毓白会不顾忌他吗?而齐昭若也是一样,他就甘愿臣服,任人剪除羽翼吗?
他们两个人,在这样的立场上,一念之间,便很容易促成今日这样的场面。
不过是至死方休罢了。
傅念君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愿意随时为他人牺牲自己的人,她会赴死的原因,只会是一个:她不想活了。
所以是这个梦境里,成为皇后的“傅念君”,不想活了。
是啊,那样清冷的成平殿,或许“她”也无法忍受吧。
周毓白和傅念君,哪怕她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认清现实,原来相爱如他们,竟然也会在走到这样一种结局。
“算了……”
傅念君喘着气对桓盈说:
“很快我就能回去了……”
她说的是回到她自己的生命中去,桓盈闻言,却是终于忍不住留下眼泪来,颤声说:
“娘娘,如果可以,小的也希望您能回去,回到从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吧,但是您要想想太子殿下,他不能没有娘啊,您再撑一会儿好不好?”
他也知道她要死了,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对她最后的安慰罢了。
澄儿那个孩子,傅念君想到了那张小脸,心里泛酸。
对面穿着银甲的齐昭若此时就像一头野兽一般不受控制,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撂倒了十几个贴身护卫,甚至徒手接他们的刀刃,顾不得手上有多少伤口。
他就像疯了。
眼看就要收不住,他却突然被蹿出来的两个人钳制,一个素衣年轻人亲自执着马槊,狠狠地掼在了他的膝弯处,齐昭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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