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傅念君笑了两声,然后一把夺了他手里的杯子掷在地上,对他道:
“别喝我的茶了,我当不起!说实话,你的人生与我并无关联,但是你想做什么?要我拿怎样的态度对你?和你姐姐一样掏心掏肺,最后落得连个坟冢都没有的下场吗?”
“你不要生气。”陈灵之反而冷静地安慰她,然后笃定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谁都不能伤害你。”
包括萧凛。
“等时机一到,你会回家的……”
他承诺的时候还朝她笑了下,细长的眼睛却只让傅念君一瞬间就想到了毒蛇。
傅念君不想和他再说下去了,此时她心中仅存的一点怀疑也已经被陈灵之证实了。
他去学什么不好,学与虎谋皮。
傅念君知道他走上了一条歪路,但是她不想伸手去拉,也知道她拉不回来。
“我恐怕没有办法留你吃饭了,请自便吧,我怀了身孕,实在不方便。”
陈灵之啧啧叹了两声,说:“看来我没以前的幸运,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菜,那我明天再来吧。”
脸皮可真厚啊。
傅念君生了一顿闷气,饭也没有怎么吃。
诚然陈灵之确实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而且他和萧凛也并不齐心。
她先前透露给萧凛他身边内忧重于外患的时候,就想到了陈灵之。
萧凛本来所处的境地就是虎狼环饲,能考虑到陈灵之身上去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傅念君比他多想一层。
陈灵之对陈家的感情很深,他虽活命,但是要说对萧凛完全一心一意地跟随,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萧凛是个契丹人,但是陈灵之和他不一样,他毕竟是受汉人教养长大的,不管萧凛杀他养父母是否有进一层的理由,却始终是他们之间不可避免的一个矛盾。
或者说,或许陈灵之未必就真的像有些汉人一样把忠孝节义看成比性命还高的东西,非要对萧凛报仇不可,但是养育之恩这个名头挂着,就足够他对萧凛出手了,对旁人和对自己,他都算是拿出了一个交代。
不过是一个随时准备着要与萧凛反目的契机罢了。
傅念君也不愿意把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想得太过分,但是事实如此,换了她自己落于如此处境或许也一样。
既然如此,她现在的确没有必要做太多的事,该怎么交手,是萧凛和陈灵之两个人的恩怨,她只需要隔岸观火就好。
而且最近两天,她也渐渐出现了孕吐的症状,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孩子在她肚子里安然长大。
平安过了几天,傅念君在驿馆中住下后,偶有几波人过来打探,其实也很好理解,她怀着身孕,并没有多做掩饰,两个契丹侍女也不是她自己的人,她这里自然而然会有很多人来打探。
除了城中一些与萧凛交好或交恶的官员贵族外,甚至还包括萧凛府中的姬妾,更有甚者,一个甄氏,仗着自己祖上从前是前唐的蕃奴,竟是厚着脸皮与傅念君来套近乎,还要盘一盘两人的祖籍。
实在是太过可笑。
傅念君只一律不见,不管外头对于她和萧凛有什么猜测,她只做耳旁风。
名誉的损伤她在东京城里就受够了,更不会在乎区区幽州城里这些契丹人对她的看法。
陈灵之又来了,甚至还提来了新鲜的鲫鱼。
契丹人多食用牛羊肉,傅念君如今脾胃越发娇贵,尤其不喜闻羊肉膻味,就连两个侍女走得近了她都觉得难熬。
她也不想和陈灵之客气,让侍女煲了汤安安心心地喝。
“姐姐在打听东京城里的消息?”
陈灵之丝毫不顾及傅念君的冷眼,还是要坐在她面前说话,甚至不客气地也陪喝了一碗鱼汤。
“那你还不如直接问我。”
“是么?”傅念君用帕子擦着手,只道:“那请你说说看吧,我离开之后,东京城里发生了什么?”
陈灵之笑了笑,“一点小事,肃王殿下那里不太平,想必你也早就料到了。”
肃王先前被耶律弼和张淑妃联手摆了一道,心底一直郁郁不平,甚至几次进宫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让徐太后都听得甚为窝火。
但是依照傅念君的猜测,周绍雍在西北战事未起之前,并不会让肃王府出什么变故,不然这场肃王和齐王两方僵持着打的擂台就做不成了。
若非是他改变计划,那就必然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私铸兵戈。
这是陈灵之嘴里,肃王脱不开的一条重罪。
“兵戈?”傅念君拧眉,“在哪里查到的?”
“未修筑完成的帝陵里。”
傅念君多少觉得有些可笑,“这罪肃王能认下?”
“不认能怎样呢?”
陈灵之反问他。
私铸兵戈的罪名不小,因为这些东西能够佐证你有谋反之意,虽然没有看见兵看见马,这谋反的意图并不算直观,但是有了这些刀枪棍棒,总归要圆过去也要费一番力气。
但是傅念君是不信的,肃王再蠢,也该知道自己通过揽下修筑皇陵这差事,让手下的人挖开了前朝的皇陵盗掘财宝的事已经暴露,不能再在这桩差事上耍心眼了。
这件事没被抖落出来,除了周毓白的刻意放纵给他时间湮灭证据,更要紧的是上头装聋作哑。
徐太后都收了那株珊瑚树了,她难道希望被人指着说这是从前朝皇后坟里刚掏出来的?
这件事被暂且压下,日后翻出来是桩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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