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娶了宗室女,说起来和皇家还带了几分姻亲,可是他父亲在外任,要说在京职权还真没有多少,前头他赌钱输了好些,如今正琢磨着弄点银子。
最近手里能有银子的,也就是周毓琛和周毓白了,两兄弟年前被圣上派了两件肥差。
陈三絮絮叨叨地话还没说几句,槅扇就又响了,这回是陈三郎的小厮,他只听了几句话就面色变了变,和周毓白说了几句失陪的话就先匆匆忙忙地跟小厮过去了。
陈三一向惧内,周毓白想了想,大概只能是他妻子的事。
或许是欠钱被发现了吧。
贵人里也是什么人都有,没钱还死撑这样的排场。
周毓白放下手里的杯子,对三个官妓道:“都停下吧。”
官妓们立刻慌了,这是不满意她们?
“放心,赏钱自然有人给你们。”
周毓白刚说完话,槅扇就又被轻轻推开了,他眸子眯了眯,看清来人时突然有了几分意外。
进门的是傅念君,她见到是周毓白,也真想朝老天问一句,何必如此捉弄她。
她是来找周毓琛的啊。
不过也由不得她挑了。
“是你啊”
周毓白微微笑了笑,抱臂看着她,脸色倒是看不出来喜怒。
三个官妓抱着琵琶、阮和箫,看看他又看看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傅念君退开半步,给她们让道。
一阵香风扫过她,她们三个胆子倒大,有个生得最娇媚的还偷偷往她瞧了一眼。
傅念君不生气,不由勾了勾唇:“美人当垆,亮盏共话,也算雅趣。”
周毓白站起身来,走到傅念君身边,亲自关好槅扇,回头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意,似乎带了几分媚色,不似他在人群中时孤高清冷的模样,而像是那天在她面前折柳而笑的样子。
“傅二娘子,你来此做什么?”
傅念君自顾自踱步到桌前坐下,说道:“七郎请收起脑中那些念头,我来此并非因你貌美。”
她说这话时带了几分无奈。
她素行不良,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
从前的傅饶华其实并不是不想接近这位如珠如玉的寿春郡王,只是先前他一直住在宫中,日常不大会出来,到了去年才开府别居,但是官家派了差事给他,他年后又下了趟江南,近来才回京。
傅饶华是一直没有机会。
也幸好她没有机会,不然此时自己大概会被他打出去吧。
傅念君不由想着。
罢了,不知检点也有不知检点的好处。
周毓白听她这么说倒是也挺无奈,她适才的眼神真是很清明纯洁,让他没能想到自己的“美色”会引得人疯狂觊觎这一层。
傅念君也不想多说废话,“我是来同您谈一桩买卖的。”
“你怎么把傅三郎引出去的?”他只是问他的。
“这不是我要说的事”
“哦。”周毓白坐下自顾自地吃菜,“你是来找我六哥的?”
“这也不是我要说的事。”
傅念君有点尴尬,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拉一把东平郡王,而不是眼前这个
“嗯。”周毓白喝了口酒,“看来你对我六哥比较满意。”
这算什么话?
他们好像才见第二次面吧?
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失礼?
其实这个人还算她的长辈来着
不知怎么的,傅念君突然有点心虚。
“这样也要和我谈?你遇到了麻烦。”
周毓白依然神情自若。
但是什么都知道。
“是。”傅念君一向知道,和聪明人说话不用费工夫掩饰。
“杜淮害齐昭若堕马,邠国长公主有意为难杜家,杜家祸水东引,想推我出去,以我与齐昭若的关系做筏。”
周毓白撇撇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是你打了杜淮。”
他是当日在场唯一一个笃定是她动手的人。
其实这件事确实由周毓白出面更合适。
傅念君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和您没有关系,我说了是和寿春郡王您做一笔交易。”她淡淡地说:“您去了一趟江南,太湖流域的水利问题可解决了?”
周毓白的神色不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年来无论做什么都被人盯着一举一动的感觉。
到如今,连个这样的小娘子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
“圩田是个很不错的法子,但是您做不成。”她说着:“起码这两年,是做不到的。”
周毓白握筷子的手一紧,眼中的光芒闪了闪,“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很重要?”她看了周毓白一眼,“您想的难道不是如何解决太湖水患,完成好官家的差事?”
皇帝交给周毓琛周毓白兄弟俩的,与其说是差事,更不如说是考验,周毓琛接的是海州建立盐场一事,周毓白则是太湖的水利,都是极大的肥差,除了工部户部官员从旁协助,两兄弟必须要拿出章程及具体举措出来。
官家明年就要看到成效。
他们二人读了这么多年书,深知诗词歌赋是无法治国的,如何在政事上做一个明确的谋断,利国利民,才是一个太子的基本功课。
所有朝臣都明白,官家还是属意这两个小儿子的。
从接到差事起周毓白就调了大量的县志和地里志来看,把两汉到唐朝有关江南水利方面措施的卷宗全部看了一遍,还有涝灾频发的年份太湖周边各县的损失和救灾情况,他几乎几个月都在忙这件事,更是亲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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