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齐昭若来见周毓白的郭巡忍不住咳了几声,周毓白的视线横过去:
“嗓子不舒服?”
郭巡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这个,郎君您放心啊,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您和齐郎君孰优孰劣,您完全不用担心”
他说的这个“明眼人”,还不如直接点明是傅念君来得痛快。
周毓白脸色黑了黑,“我为何要同他比?”
“呃”郭巡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自己的主子。
这种他喜欢我,我喜欢你,情情爱爱、纠缠不清的事,他是最不擅长解决的了。
“好了。”周毓白微微叹了口气:“驾车吧。”
郭巡这才安分了。
周毓白没有忽略适才齐昭若眉眼间的势在必得。
龙困浅滩。
他没来由想到这四个字。
齐昭若面对自己时,没有了上一回的无措和颓败,甚至有些微的挑衅。
傅念君真的说对了吗,齐昭若身体里的那个人,会是他周毓白的儿子?
他自嘲地摇摇头,还计较这个做什么呢,人总是只能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和未来。
所以齐昭若到底在静元观领悟了什么?
周毓白总觉得即便此时齐昭若仍然无力招架邠国长公主的威逼,但是他一定不会再束手待毙。
他眉眼间的镇定和决心,是从前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的。
还是他有了新的目标,不再执着于他所以为的幕后之人周云詹?
周毓白抬手按了按额际。
齐昭若暂且不是他的敌人,相反的,在今后,他有预感自己少不得要同他合作。
可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齐昭若认真起来,他不得不忌惮。
他对傅念君,怕是没那么容易死心。
“去钱家。”
周毓白吐出三个字,硬生生让郭巡转了个弯儿。
“是吴越钱氏”
郭巡忐忑一下,还是吃不准,张口问了一句。
“嗯。”
周毓白应了声。
傅家的事,他要抓紧了,钱家的突破之处,只有在钱豫身上。
想来这几天,因为邠国长公主横插一脚,在这个齐循身上就又花了几天功夫,不能再浪费了。
钱家与傅家的联姻,一定要尽快进行。
齐循的事,到这里已经查无可查,能等待的,只有邠国长公主的态度。
齐府。
邠国长公主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脸上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没有以往的疼爱和怜惜,甚至隐隐含着几分狠煞之气。
自他堕马醒来后失忆,他就再也没有这样过。
这样跪在自己面前。
他在她这个母亲面前,姿态往往比在外面还高。
他这是为了傅念君。
“你竟然为了她能够到这样的地步?”
邠国长公主觉得可笑,她那个玩世不恭了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会对那样一个女子痴心如此。
齐昭若淡淡道:“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阿娘你。”
他轻抬睫毛,那张和邠国长公主有六分相似,五官线条却比她显得更浓墨重彩的脸在背光之下依然无比夺目。
“这样开罪傅家,只是为了您心中一口不平之气,值得不值得?”
邠国长公主冷哼一声:“开罪?齐循的为人我还能不知?他配傅二娘子,绰绰有余,傅家何必记恨我,我做的,不过是为了让你绝了这心思,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齐昭若眉眼不动,“您做这件事,与齐循本人的条件无关,而是和态度有关。将刀架在人脖子上逼人家喝糖水,对方可会觉得甜?”
长公主是不会懂这个道理的。
她不会将傅琨、傅念君,还有自己,乃至齐昭若的父亲,这天下所有人她都不会将他们放在一个尊重的位置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多年来的久居人上让她把自己当作“君”,但是她只是皇帝的妹妹,并不是皇帝。
她没有资格。
“说来说去,你无非是不肯死心!”
邠国长公主怒喝。
齐昭若却反问:“您要的,是让我娶孙家二娘子,还是只让我听话?”
长公主一时有些语塞。
眼前这个亲儿子,她太陌生了。
她只是想从一遍遍逼他低头、向自己妥协之中,找回曾经做母亲的感觉,找回那个自己熟悉、恨铁不成钢,却总是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儿子。
长公主厉声诘问:“你当时下狱,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甚至、甚至差一点,被张氏那个贱人玩弄于鼓掌,她说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为了你,我几十年来的架子都丢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确实,以一个母亲来说,她对齐昭若的爱护和付出甚至超越了大多数人。
但是做她儿子的负担,也一样比常人重百倍千倍。
齐昭若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原身:
你做的孽,为什么要我来还债。
“好,我可以娶孙二娘子。”
他冷静地说。
邠国长公主眼睛一亮:“当真?”
“是。”
齐昭若回答地很肯定。
当真是当真,当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邠国长公主有些狐疑:“你不再驳斥我?”
“都听您的吩咐。”
齐昭若垂下头,似乎彻底放弃了抵抗,脑中闪过的却是适才周毓白说的话。
他也不能完全仰赖于周毓白,孙计相这位家小娘子,他也得去探探虚实
但是归根结底,症结还是出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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