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梨华的事情,姚氏已经指望不上任何用处,而傅溶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在父兄面前没有底气,为姐姐说了那一回话已经是他最有勇气的时候了。
到第三天傅梨华出府的清晨,他所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小厮捎带来了一些银两。
傅梨华至今都不敢相信她不是傅家人了,看着婆子们重重地锁了院子门,她还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过几天,再过几天,她就回来了
傅四娘子,傅相的嫡女,出族之后,却无一人来相送。
最后等在傅家门口的,是姚家的方老夫人,她的外祖母。
方老夫人还带了傅梨华的亲舅舅姚险过来。
这样的气势,说实话根本唬不住任何人。
傅渊早就亲自去了一趟姚家,给外祖父姚安信交代了来龙去脉,同时也早就写信通传了姚家的实际掌舵人姚随。
傅梨华做出了那样的事,稍微有些廉耻的长辈都知道羞愧,姚随本来就不喜欢方老夫人和她生的后辈,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姚安信虽然有些微词,可是他已年老,实在架不住女婿和儿子的强势,只能默默认下,同意傅梨华的出族。
只剩一个方老夫人继续不服输地闹腾。
人争一口气,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落到这样的下场。
方老夫人站在傅家门口骂街,傅家却连半点关注都不肯留给她了。
“傅家欺人太甚!”
她站在傅家门口,义愤填膺地骂着,一手拉了傅梨华的手,中气十足。
“他们傅家不认你,我认!你永远是我的外孙女,有姚家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
“外祖母”
傅梨华眼泪汪汪地哭倒在方老夫人的怀里,抽抽噎噎的。
傅家的大门在她们眼前轰然关上,没有人理会方老夫人到底在说什么。
傅梨华在心底对外祖母也有些微的埋怨,方老夫人虽然给她雪中送炭了,可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只纸老虎,否则她为什么不进去?否则姚家为什么不派人来给自己撑腰?
方老夫人也确实不敢得罪傅琨。
坐在马车上,她只能在傅梨华耳边嘀咕:“四姐儿别怕,有外祖母在呢,我和你阿娘通过信了,也就这几天,你放心,过几天你就能回家了。”
傅梨华点点头,看了看窗外移动的街景,心不在焉地问:“外祖母,这里不是去姚家的方向啊”
方老夫人有一瞬间的尴尬。
“姚、姚家这几天你外祖父身体不好,府里事情又多,你去了外祖母们也不能尽心照顾你,不如先在外头住着”
傅梨华死死咬住了下唇,从牙齿间挤出了一句问话:
“外祖母,您不用瞒我,是不是表姐和表妹她们她们容不下我”
方老夫人悄悄松了口气,竟应承道:“是啊是啊,她们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们计较,等过几日,外祖母马上就接你去姚家小住,这几天你先住在你姨祖母那里,正好同你林表姐也做个伴”
傅梨华就是再蠢也已经明白过来了。
姚家根本容不下她。
方老夫人适才对她说的话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其实有一点没有说错,方老夫人确实认她,可她却不能代表姚家认她,而只能代表她的娘家方家。
方家是个什么东西?
方家认她是傅四娘子有什么用?
傅梨华忍不住又埋头哭了起来。
方老夫人给她安排的、如今的容身之所,竟然是当日那个与她大打出手的林小娘子的家。
那个一直苦苦等待着能够给崔涵之做妾的林小娘子
她竟寄人篱下到了这一步!
傅梨华眼泪流了满脸,手在膝上紧紧攥握成拳,方老夫人能做的,却也只能拍着她的肩膀聊做安慰。
傅梨华出族这一日,也是傅渊和周毓白约定之日。
周毓白并未约傅渊在城中有名的酒楼,而是派人引他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似乎只是一家隐于市井的私房菜。
傅渊见周毓白安排在这里,就知道他要和他说的话一定是不能为外人所知。
下了马,早就有机灵的小厮恭候,领傅渊去见周毓白。
院子里没有别的客人,只能听见安静的淙淙流水声,隐隐夹杂着树叶摇曳的声响和悦耳的鸟鸣。
傅渊与周毓白互相见了礼落座。
傅渊保持着对皇子的恭敬:
“这里确实很妙,难为郡王费心了。”
周毓白笑了笑,很明白对方的疏离和淡漠。
“我也不常来,偶然发现的,也不知傅兄能否吃地惯。”
他自说自话地就称呼傅渊为“傅兄”了。
傅渊对于吃食没有什么挑剔,自然从善如流。
“郡王今天要和在下说什么?”
等酒菜都上齐了,傅渊也不绕弯子,直接和周毓白开门见山。
他不觉得他和堂堂寿春郡王有到了把臂言欢的交情,私下和他见面,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周毓白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傅渊的冷漠。
某些方面来说,傅渊对于人情世故的处置方式是直接承袭自他的父亲傅琨,只是他毕竟年少,一时又难以圆融地考虑好几方关系。
就如面对他这样。
傅家如今所处的情况很微妙,固然傅琨的目的是在于保持纯臣的态度,但是以傅渊来说,他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傅兄,我这样称呼你请勿见怪,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抱有这样的戒心。”
“郡王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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