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接着,沈云连发了几日的高烧,他知道是酒喝多刺激到身体。但是他总觉得璟泽好像...很愧疚。
汤县虽是一处小县,山水环绕,天然之意,处处可闻。冬春交接,惊蛰方过,万物复苏。沈云虽发着寒热,仍然舍不得这美景要出门。璟泽无奈,放心不下,便要同去。两人骑着墨雪,游目骋怀,一路到了郊外。
“宁哥哥,你现在武功如何了?”沈云不知怎么地,两人一马,突然想到了幼时希望璟泽成为江湖大侠的事,侧过身子,向身后的璟泽随口问了句。
璟泽轻笑一声,蓦地抱起身前的沈云,纵起轻功就飞了出去。“保护云儿是足够了。”风声里裹着这句话传到了沈云耳中。
沈云紧了紧抱着璟泽的手,抿起嘴角。璟泽在一处山包处,翩然落下,站在此处正把山景一览眼底。那山上,四季常青的树,开到荼蘼的寒梅,初绽白洁的梨花,构成了这冬春之景。
此刻,两人心下无事,潦水寒潭,烟光暮山里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心境,以后的数年里都不曾再有过。直到夕阳西下,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wb:_蘇子由
第17章 第十七章
十七、
二月二十,宁王李璟泽携京畿营十万兵众凯旋回朝。十里红毯,泰安帝亲自自城门口迎。莫大的荣宠,除了当年蒋雄拿下鄞州三城击退戎狄班师回朝才有过。十二门礼炮分设两边,接二连三地轰响,衬的街头热闹非凡。百姓们站在长街两边,看着这少见的隆重典礼,窃窃私语个不停。
璟泽御前解剑,领着十万兵众,跪在泰安帝面前。
“天佑北离,父皇洪福齐天。”
“陛下洪福齐天。”众将士应声附和道。
泰安帝亲自扶起宁王,“来人,赐酒。”
这日的阳光热烈地有些刺眼,沈云眯着眼,看到在旁的墨雪微微有些不耐,似是厌烦头上的大红绸。他安抚地轻拍了几下,墨雪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这马,大概与他一样讨厌极了这些。
宫里的庆典持续了一天一夜,及至结束,沈云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独自回了相府,发现相府挂起了满门的缟素。这才知道,西南粮草之事,皇帝大怒,命大理寺少卿张铮彻查此案。张铮抽丝剥茧,上了一份详细的人员名单,为首的正是安王。
西南战事本就是泰安帝心上的一块伤疤,战事吃紧,还发生如此荒唐之事,如何不怒?加之戚家世代忠良,不结党不营私,奏折来后,泰安帝更加雷霆震怒,即刻下令削了安王的爵位,贬为庶人,余党一盖革职,终身不再录用朝廷。
沈方正是其中一员。大夫人听到沈方终身不能再入仕的消息一蹶不振。而沈梦听到安王被削爵,气急攻心导致小产,身体一落千丈,没几日就去了。大夫人受不了这一而再的刺激,没多久也走了。
沈云虽对沈家没什么感情,仍是不甚唏嘘。他去灵堂给大夫人上了一炷香,端正地叩了三个头。他曾因着自己娘亲之死,对大夫人从未叫得出口一声“大娘”,如今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最后都化成一抔黄土,随风而逝。
沈复神思恍惚地穿着素服,坐在厅里。沈云问安之时,他亦是有气无力,心不在焉。看着这位曾经狠心抛弃自己的父亲如今的样子,华发丛生,雪鬓霜鬟,垂垂老矣。这短短几月的时间仿佛老了十岁,不复是他走时那老成持重的宰相。
沈云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扪心自问,当真不曾怨过父亲么。他也曾幻想过父亲抱着他玩耍,教他读书写字,幻想过母亲为他灯下补衣,为他做饭布菜,然而这些常人的天伦之乐于他都是奢望。
他回来,是放下了对母亲之死追究的执念,放下了对父亲薄情的芥蒂。朱门大户之下,他过的隐隐忍忍,故作洒脱,离情去恨而冷眼旁观。他深知自己只是沈家一个多余之人。
曾经门庭若市的相府,如今却是门可罗雀。皇亲国戚如何,圣眷隆恩又如何,雕龙大座上的一句话,足以颠覆一切。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风云变幻,波诡难测。你方唱罢我登场,斗争无休无止。前番翻云覆雨的弄潮人,如今却只能悲坐在此泣对牌位,这样还及得上那些过着荒斋小酌,清欢有味的普通人家么?
可他对着沈复,隔着一十八年的空白,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言。心下重重哀叹,嘴上只简单说了“父亲保重”。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当日离去之时,只因放心不下心中唯一的牵绊,尚且潇洒,如今归来见到沈家的结局,想到沈复苍暮的样子,不免心中有世事无常之苦,加之如今身体欠佳,再也无法重思营汲,留下来是给璟泽平添了后顾之忧。可若是走了,璟泽往后的处境必定不如当初那么轻松,他一个人是否应对的过来...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也是七上八下,没有决断。没想到,隔了几日圣旨就下来了——擢沈云为吏部尚书。罢了罢了,天意如此,这样也好。只是在太医院领闲职,喝花酒的逍遥日子是再也不会有了。
安王贪墨一案,牵连甚广。要说重臣里受影响最深的,当属相府。沈复虽未参与进这场泼天大案中,但因着一双儿女皆与安王有要紧联系,他的地位亦是岌岌可危。谁知,当初诨名在外的相府三公子,走了趟西南,就立了大功,二十不到的年纪就官拜正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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