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不再多问,但疑惑却在心底悄悄生了根。
约莫又泡了一炷香后,江春奉命把冷了的水拿去倒掉。
回来时,却看到花临风依旧定定地坐在椅子上,目光飘忽不定地望着前方,似乎并无睡意。
江春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上前问话。
往常这个时候,花临风已经回房了。
“江春。”正思量着,某个该睡觉的人唤了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来,便见花临风微抬下巴,正襟危坐,然后以平淡的面孔理直气壮地道:“过来抱我回房。”
……
一室沉默。
少顷,一声惊呼吓跑了几只准备偷吃鸡的黄鼠狼。
“叫这么大声作甚?抱我回房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
随着花临风的斥责声落地,江春红着脸,羞愧地闭上了嘴。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从花临风愤怒的面上看到两团疑似因恼羞成怒而起的红霞。
不过碍于对方面上那层厚厚的胭脂,他也只好收敛起探究的想法。
花临风抚了抚有些发疼的额头,皱着眉,像是解释一样说了一句:“轮椅还没修好。”
闻言,江春恍悟。
是了,轮椅今日不小心被满春楼里的人给摔折了,木匠又说轮椅的做工是他前所未见的精细,得修好些天才能修得完好如初。
而花临风的身子虚弱,季棋说过最忌风寒,故而每个寒夜他都需要轮椅代行,早早上床休息取暖。
如今没了轮椅,自己作为他的小厮,自是需要担起送他上床的职责。
江春摸摸鼻子,收起该有和不该有的心思,走上前,一个招呼也不打便径直抱起了他。
这一抱,他与花临风都吃了一惊。
他吃惊的是手上人怎得完全不似男子该有的重量。
花临风吃惊的是,他竟然……用抱女子的方法抱自己!
“放下!”花临风又是怒斥一声,与先前的不同的是,这声怒斥里边夹杂了说不出的威严,哪怕江春在满春楼里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此刻也不由生畏。
他头皮一紧,下意识松手,却又想起这一放不就把人丢地上了么?故而在花临风掉地上吐血前又连忙把人给拢进了怀中。
花临风气得脑门直冒青筋,江春则望着他毫不加以掩饰的怒颜惶惶不安。
“走吧。”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花临风只是皱着眉说了一句,便再无其他言语。
江春不敢多加耽搁,三步并做一步,脚下生风般将人给抱到了房中床上。
“好了,你出去吧。”后背抵到熟悉的柔软被褥时,花临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模样。
江春得了便宜不敢再生事,应了一声后便要乖乖退出去,但在看到花临风褪下外袍时,他却停下了脚步,鬼迷心窍般地问了一句:“用不用我帮你?”
“……”两人相视无言。
最后在花临风再次发怒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江春红着一张脸,跟火烧屁股般窜到门外。
第4章 第四章
又是一日清晨,外边的阳光正好,叫人止不住心痒,非得搬个藤椅到院子里,与那些小猫儿一样晒太阳取暖才好。
奈何恰逢今日是季棋回诊日,头号病患花临风与其小厮只能被囚于屋内,乖乖待在家中等神医前来诊脉开药方。
然而季棋来是来了,结果却不如花临风所愿。
“不是让你看病了么?怎么还不放我出去?”花临风难得有些烦躁。
季棋却不怕他,况且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见花临风这副模样也只是冷哼几声,往方子上添了几道味苦又难闻的药权当宽慰自己。
花临风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大惊小怪的。”顿了顿,又道,“今日味鲜斋出了一道新菜,你不是最喜欢那里边的厨子了?我叫人买来给你可好?”
季棋冷冷一笑,提笔又要添药。
花临风见了只觉脑门疼得厉害,有些气急败坏地道:“照你这方子,不调理个十年八载的好不了。难不成你要关我十年八载不成?”
“不关着你,你就连十年八载都活不到了!”季棋气笑了,把方子重重拍在桌子上,一张小脸眉毛紧蹙,牙关紧咬,好似白脸的关公,就欠手中拿着长|枪来喊哇呀呀了。
常人听见自己活不了那么长,一般都会惊慌亦或怅然,但花临风不一样。
神色淡定得仿佛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样。
他叹了口气,道:“自古红颜薄命啊。”
这下轮到季棋脑门疼了。
二人斗到最后,依旧是以季棋失败告终,唯一的进步便是得了花临风一定会乖乖吃药的保证。
见小孩离去,如释重负的花临风带着青年外出买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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