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这是楚岫故意害你?”
端木只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重逾千钧:“也许……右护法也是职责所在吧。”口气不忿。
无天终于笑了起来:“得了,他最近纠缠了你几次吧?这孩子,贯来是个死心眼的,恐怕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谁让你底下的确出了岔子呢?这么着,你自己去刑堂请个三十鞭,然后回去把地盘清理干净就得了。”
端木沉声告退,到得外头,手心全是冷汗。
夜风徐徐,举目四顾,悄无一人。但他完全不知道,无天的眼睛何时会跟过来。
“右护法还没忙完?”少衍给熬夜的楚岫端了一杯参茶,“需要属下帮忙吗?”
他与楚岫是同一批入教的,平日并不打眼,然而做事最是细致耐心,又极有分寸。
“……不必了。”楚岫揉揉额头,“来杯浓茶吧,越苦越好。”
少衍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本就体寒,再长期喝浓茶,不好好休息,这是嫌身体垮得不够快?只有参茶,你看着办吧。”把杯子一个,离开了。
楚岫有些意外,笑着摇摇头,翻开手边另一本册子,将万刃阁底下两个人名划去了。又看着最上头的一个名字出了一会儿神,嘴角的笑意敛了起来。
端木鸣鸿带着一身鞭伤回到住处,草草地处理伤口。背上有些地方够不到,他满不在意地将伤药沿着肩膀往下倒了一些,聊胜于无。
反正他再不会把后背交给其他人了。
关好门窗,又放下黑沉沉的幛幔,他在床上盘膝而坐,开始加紧赤炎真气的运转。
* * * *
楚岫小的时候见过走马灯,元夜随阿娘上街,看到一群孩子围着一盏精致的宫灯,灯屏上车驰马走、团团相聚,不一会儿又是人马相逐、物换景移。他看得目不转睛,阿娘笑着给他念:“……纷纷铁马小回旋,幻出曹公大战年【注】……”
“什么?”端木鸣鸿问。
楚岫笑了笑:“我娘以前给我念过这句子,这走马灯又叫马骑灯,里头的剪纸往往放的是武将骑马的画面,粘在纸轮上,蜡烛一亮起,纸轮便开始转动,人马自然而然地便活起来了。”
他向来很少提及父母之事,端木顿时来了兴趣:“你娘倒是懂得很多。”
“是呀,我娘当初可是当地有名的才女,唔,还是个大美女——其实她更爱别人夸赞她美,因为自觉与那些整日弹琴唱歌伤春悲秋的才女不一样。”楚岫笑着摇摇头,“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爱研究一番,当初跟我说完走马灯,回到家兴致来了,便动手给我做了一个,比街上看到的还要精巧许多呢……”
端木觑着他神色间全是怀念,并不显得如何哀伤,以为他离家时母亲还在,试探着问道:“你家在哪儿?想回去看看吗?”
楚岫叹了口气,摇摇头:“离着倒是不远,只是我娘已经不在了,也就没必要回去了。她一辈子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遇人不淑。”
说完就看到端木有些复杂的眼神。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天可怜见,自己绝对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楚岫……”端木迟疑着开口。
“看灯吧,我们看灯,好不容易拿到头彩啊哈哈……”楚岫生硬地打着哈哈,强行转移话题。
事实上拿到得不要太轻松!端木深深地看他一眼,知道他不想继续,心头没来由地便升起了一股烦躁感。他自己都没察觉,眼底的金色越来越浓,仿佛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得不情不愿地看向那只巨大的花灯。
楚岫更是两眼直勾勾地放在花灯上,眼珠子一错不错。
只是今日他们拿到的这一盏却有些不同。大约是为了贴合中秋的氛围,说的是嫦娥奔月的故事。
里头也不知如何处理的,并不像普通的剪纸,而是一幅幅极其唯美的工笔人物。
先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英武,女的妩媚,显然是夫妻,眼角眉梢都带着爱意。然后是十日并出,草木不生,众生惶惶,青年夫妻面带愁容。男子弯弓射日,一下子射落了九个,大地恢复生机,地上的人自是不胜感激,连天上的神仙都被惊动,西王母赐下不老药。
到此为止都是一个普通的英雄故事。而绘者显然在嫦娥身上也下了功夫,着力刻画,于是英雄配美人,更添了几分缱绻。
只是后续却并不那么美妙。嫦娥对可以飞升的仙药起了心思,终究趁后羿不在时独吞了仙药,独自飞升广寒宫。最后一幅画上,一轮圆月中,美丽的女子手捧一只玉兔,眼中带着淡淡的寂寥,在遥远的凡间,似乎有一人正抬头仰望。
只是再也看不分明了。
走马灯尽职尽责地转啊转,后头是一段空白,就在楚岫以为故事完毕的时候,却又显现出一行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楚岫:“……”
真是老天也跟他过不去。
这嫦娥奔月的故事他自然听过,却从没多想过。只是此情此景,却由不得人不多想。
“楚岫,当初你我两人的力量加起来,也不及无天的一个手指头。”端木鸣鸿说。
“我明白,权宜之计什么的,应当的。”楚岫小声咕哝。事到如今,再翻那些旧账已没多大意义了,不论真假,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还能释怀一些。
“不,你不信我的。”端木说,声音有些无奈,“或者说,再难如当初那般信我了。”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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