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命令你跪下!”
他咬了咬牙,跪地。
我抽出腰上银鞭,啪地甩在地上:“四年了,我一直没有打过你,因为你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教训一下比较好!”
鞭子一下下落在他身上。淡青色的袍子被扯裂开来,露出里面娇嫩的白暂肌肤。他一直没有呼喊,偶尔将抽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
不记得打了多少下,直到手开始发麻。他依旧跪着,只是用手撑住了地面。发丝散乱地披在两颊边。我喘着气:“认错,就不再打你!”
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原来,太倔强的孩子也是不好的。
我又是一鞭子抽过去,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听风小筑的胖子和其他两位管事扑了进来。胖子挡在织锦前面:“二庄主,你这是做什么?”
我:“让开!”
胖子浑身紧绷:“庄主犯了什么错,你将人打成这样子?”
我总不能将刚才的话重覆,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通通给我让开!”说罢将鞭子狠狠抽在地上。
啪!
胖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我看着映在刀光之中胖子冷幽幽的脸,没等我说话织锦先开口了。他的声音轻若游丝:“隆管事,你们让开。”
胖子:“庄主!”
“让开!”织锦吃力地抬头,看着我,“我做了让小叔生气的事,该打。”
三位管事看看我又看看织锦,后退三步。胖子犹道:“二庄主下手得分轻重,他虽是你侄子,却也是一庄之主!”
我未理会胖子之言,只是看着织锦又默默将头低下,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样。罢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等他长大,自会出现令他明白爱情的姑娘。
我收了银鞭:“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不可让我听到同样的话,否则绝不轻饶!”我说完转身出门,织锦在身后被管事们搀扶而起,咳了几声,道:“你不喜欢听那些话,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而后一直没见织锦,听小厮说在床上躺了三天方才下床。秦喏倒是回来得守时,受了一点轻伤,不碍事。
他趴在我的身上:“听说你狠狠打了他一顿?”
我:“嗯。”
“是什么事情,让你下得了这个狠心?你不是一直特别宠他吗?”
我看了他一眼:“瞧你,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我打他让你这么高兴?”
“当然。”
我奇道:“为什么?”
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安分地游走,“他喜欢你,我又不是看不出来。”
我抓住他的手:“这种话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早些前还好,最近这一年,他看你的眼神都变了。”他用下巴搁我的胸,“早就想跟你说了,怕你生气。这下倒好,那小子先说,省得我做坏人。”
我捏捏他的脸。他笑着扑上来。我俩在床上扭成一团,嘻嘻哈哈又是一晚。
日子还是照样过,只是减少与织锦说话、见面的次数。除了每月一次的试炼,基本不和他打交道。起先他也闹,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大雪纷纷扬扬了三个春秋,沈年的墓地上长出了一棵桃树。桃子结得又小又酸,我将桃仁丢在地上:“人不讨喜,连带这桃子也不好吃。”
小厮跑进来:“二爷,庄主说在亭子里等你。”
我点点头,从墓前砖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
修炼落雪刀法的织锦在三年内迅速强大起来,原先单薄的身板变得强劲而有力,握着刀时那凌利如刀的气势扑面而来。
他如我一般,坐在亭子里饮着冰镇的酒:“小叔最近、连检查我的武功都懒散了。”
我不置可否,站在亭下。
他饮了一杯酒走下来,从小厮手中接过刀:“小叔,小心了。”
刀影如浪一边叠起,一波接一波,绵延无尽。梅花树上花叶凋零,闪躲着偶尔似能嗅到清幽的香气。他的刀就像鬼魅,如影随行,稍有不慎便会穿胸而过。忽然,刀光顿停。他立在离我一步之遥的桃树旁边,盈盈一笑道:“小叔,我玩腻了。”
而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刀光大盛,寸寸取人咽喉。不容他想,抽出银鞭抵抗。几个回合下来,他渐渐后退,被鞭子弄得左拙右支。我渐渐打得兴起,与落雪刀法一较高下确是一大快事!
鞭梢高举,鞭尾直取织锦手中钢刀,就在将将要圈住刀柄之时,钢刀忽然凭空消失,而后又在半空出现,织锦身形暴涨,在空中犹如一只离弦之箭,迅速俯冲下来!
轻敌!
我大呼不好,连忙弯腰闪过,刀尖堪堪从眼前划过,右脸一凉。
织锦落地站定,看着刀上一抹浅红,胸有成竹:“我赢了。”
我不可置信地摸上脸颊,果然触到一个细小伤口:“你……使诈?”
“兵不厌诈。”
我缓缓收了鞭子:“好、好,从今天开始,你通过了我的考验。跟我回去,将落花与逝水小筑的账册拿走吧。”
他用白布小心擦试钢刀:“小叔先去洗把脸,我一会儿就过去。”
我点头,先行离开,一边却还在为刚才的事震惊。他先示弱,引我去取刀,然后放手一博,是以命换命的势头。要不是我及时躲开,分明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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