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能不能看清形势?!这封魔山距离衡家有多远?就算我能活,长途跋涉将这镇魔器带回去我也是个废人了。我对衡家没用,可是你不一样啊?!二哥!我的好二哥…我受了重伤,我熬不下去了。
你就听我一句话,让我去献命。等我死了,你带着镇魔器回去。”
赤红着双眼,紧紧抓住衡泪的双臂,衡伤拼命的嘶吼在衡泪的耳边竟让雨声都被压下去一般。
衡泪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怀中的弟弟,虽然脸上的血污被雨水冲刷而下。
可是此时看着弟弟,衡泪却分辨不出弟弟的脸上那些到底是血雨还是血泪…
“二哥…我注定活不久的。这些年我拖累你们也拖累够了…你就当是行行好,让我死前至少为了衡家做点事吧。”
衡伤已然没有力气再冲着衡泪大声嘶吼了。
几乎被泥水浸透的脑袋靠在衡泪坚实的胸膛上,衡伤从小本不怎么和这个二哥呆在一起。
而疲于挣命的衡泪每每从外归家也总寡言少语。
比起疼爱自己的大姐与其他兄弟,他这个总被人敬而远之的杀器,的确不是个容易获得他人亲近的人。
如果没有这一回同生共死,只怕就连他的亲弟弟衡伤也会一直认为,他这个寡言少语的二哥就是个没有心也没有感情的人吧?
一个空有一身神力,但却冷酷近似兵器的人。
他的生死如果不关乎自己的存亡,又能够有几个人真正在乎。
所以本就处于危亡之间的衡家,得到了一个能够重整家门的机遇时。
试问谁肯放过这能一劳永逸的天大好事?
尽管促成此事之时,衡泪的大姐在其中多次阻挠…
然而最终,一人之力也奈何不得整个家门的人。
归根究底,以一魔之最可镇十方邪祟的镇魔器,也不过就是一尊比怪物还凶的神像罢了。
比真正为衡家付出良多的活人,它究竟又有哪里值得?
衡泪或许心底里也产生过类似的疑问,但是时至今日他搂着衡伤却别无退路。
“秽木千围,横死之体。百年魔首之成。无主枯魔,凶戾能镇,同等阴司执事。以婚嫁喜色配之可驱十方鬼祟。所以我来献命,至少我们都能活下去。
如果你来献命,你就一定必死无疑。”
听着衡泪的话,衡伤摇摇头却怎么都不肯松开扯着衡泪的手。
“二哥…这不是献命给一个魔物,这是要把你从今往后一生的幸福都葬送给一具枯骨…我反正也是要死的,刚好能和这具枯魔凑成一对。
但你不行啊?你是个活人啊?!凭什么就要为了别人连一辈子都不要了?这些年你不欠衡家的!”
衡伤还想再说,但是衡泪却心意已决。
低下头不去看衡伤的眼睛,衡泪拽开衡伤死死拉着自己的手。
将弟弟身后的伤口裹好后,衡泪任由天上的暴雨冲刷也任由弟弟在耳边不死心的劝说。
随着浓稠云层中轰隆隆的雷声,衡伤眼睁睁看着衡泪将那口巨大的黑玉棺材撬开。
当那雕刻着龙凤祥云的棺盖被衡泪扔到一边,在宛若地狱一样的景色中。
直立着的棺椁内,却是一具穿着紫底红衬婚服,还半蒙着盖头的男尸…
纵使衡泪已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也不曾将据说凶戾非常的镇魔器想的多么美好。
甚至可以说,衡泪已经有了要近距离接触一具满体生蛆,浑身腐肉的镇魔器的觉悟…
然而头戴红紫色长纱,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的镇魔器,却端的是服饰精致且整体干净好看。
那本来也只遮住男尸一半的头纱,自然的落在男尸双肩并漏出一个柔润完整的下巴来。
而衡泪也直直瞪着眼前这仿佛才刚刚失去体温一般鲜活的尸体。
这男尸的嘴巴和鼻子都与普通的男子并无区别。
双唇不过分扁薄尽显温厚,鼻梁也挺俊笔直…
这具当真是那被藏在封魔山谷内,足有百年之久的镇魔之器吗?
又或者说,镇魔器当真没被人掉包吗?…
被衡泪的背影挡着,衡伤完全看不到棺椁之内的情况。
满心担忧衡泪献命给这可怕的凶魔会出现意外,但是当衡泪紧紧皱着眉头慢慢伸出手去掀开男尸的头纱后。
那张令人颇有好感的温润脸庞彻底呈现在衡泪的面前。
衡泪伸手轻轻触到男尸的脸颊,却是丝毫没有一点死人的僵硬与冰冷。
再等到衡泪将手指下移,推开男尸的领子触到动脉…
衡泪才终于相信,这的的确确是一具尸体。
一具被活尸黑玉,保存如新的无主之尸——镇魔之器。
确信了眼前的男尸正是引得无数豪强拼死争夺的镇魔器后,衡泪也收起了他本就不多的惊讶。
从背后拔出长剑噗呲一声插入脚边的黑土之中。
衡泪将自己的右手手掌从剑刃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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