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明道:“其实有很多次我真的想放开手的。可你把自己交到我的手里,我怎么忍心放手?”
白金飞笑道:“你一直是这样的人。”
他对谢景明伸出手,软声软气地请求:“景明,我需要你。以后也不要放手好不好?”
谢景明转过头看着白金飞伸过来的手,沉默了很久,却没有伸手去握。他低声道:“其实这些天有很多次,我真的有冲动,想说,好,那我就留下来吧!但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加入天宁教。”
白金飞也沉默了。片刻后,他收回落空的手,望着边上波光粼粼地河面,平静地说:“有很多次,我也真的想说,好,我跟你走!但是不行,我不可能离开。”
他抬起眼,回应谢景明的目光,才发现谢景明的眼眶竟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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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飞怔了片刻,忽然拔剑出鞘,剑锋直指谢景明。
谢景明看着寒光闪烁的剑锋,迟疑片刻,未动。
白金飞道:“你总说天下论武堂好,我还是觉得我们天宁教更好。你在天下论武堂学了五年,我在天宁教也待了五年。我们比比吧,我真的很好奇,现在我们谁更厉害。”
谢景明想了想,拔出自己的双刀,摆开架势。
白金飞提剑攻了上去。
小时候白金飞和谢景明也曾切磋过几次,那时候谢景明总是赢得毫无悬念。然而这一次,白金飞却极为轻松地赢了。他只用了两招,就打落了谢景明无力的左手持的短刀,三招后,剑尖顶在谢景明的胸口。他没有停手,手中的剑继续往前刺!
然而仅仅刺进皮肉一寸后,他还是停下了。
他第一次赢了谢景明,本来可以炫耀。可或许是赢得太轻松了,他本来想调笑两句,刚扯起一个笑脸,又颇觉无趣地把嘴角耷拉下了。
“你若执意不肯留下,我就只能杀了你了。”他说。
谢景明坦荡回应:“我纵然死,也不可能为魔教效力。”
白金飞不生气,只是叹气:“你真傻。都这时候了,还一口一个魔教。你说句假话哄哄我,你说我就信了。你趁我不备,不就可以逃走了?”
谢景明非但不骗他,还说出了更过分的话:“我若走了,而你不走,我们就是势不两立。有朝一日,也许还会兵戎相见。”
白金飞思索片刻,深以为然地点头。他又想笑,可眼眶也有点红了。
他抽出剑,挽了个剑花,随即收剑入鞘。剑鞘合上的同时,谢景明的一缕长发也随之落地。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嗯。”
“你知道我也还是说一遍。这是恩断义绝的意思。谢景明,我们恩断义绝啦!”他语气轻松,“我挺舍不得的,真的。可是没办法呀,这些年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人没了谁不行呢?”
就在刚才,他说,我需要你。现在他又说,人没了谁不行呢?
谢景明过了很久才又嗯了一声。
这个结果不意外。这一个月来,他们都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了。而这已经是最温和的方式了。他们都比对方想象得温柔,也都比自己想象得心软。然而纵使早有心理准备,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会难受,还是不甘心。
头发落地之前,谢景明伸手想捞,可惜没有捞到。
白金飞道:“这段时日我同你说天宁教的好,你却总和我说外面的天下有多好,有那么多美丽的地方,有那么多有趣的人。你说得那么好,说得我都心动了。我是去不了的,你就替我去看看吧。江湖上这些破事儿,你能少搀和尽量少搀和。”
他一面嘱咐,一面慢慢地后退。他该回去了。
他摆摆手:“不跟你多说了,再说我都想哭了!”
那一年,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天宁教右护法,也不过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他不想说了,谢景明却还有许多话要说。
他对着白金飞离去的背影喊道:“阿飞,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你在乎的人。可我想应当是有的,人活着总得给自己找个开心点的盼头。恨不是,喜欢才是!”
白金飞没回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谢景明捂着被刺破的胸口,他一用力,伤口就往外涌血,可他还是很用力地对着白金飞的背影喊:“以前你就不喜欢听人讲大道理,我也不喜欢。可是有些大道理的确有它的道理!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你不收手,早晚有一天,当年的事情你还会再经历一次!”
他听见已经走远的白金飞吼了回来:“谢景明!滚你|妈的!”
谢景明胸口也疼,断过的左臂疼,哪里都疼。他喊不动了,蹲下身抱住自己,剩下那点力气用来憋眼泪。
然后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放声大哭的声音。
于是他也憋不住了。
他把脸埋进臂弯里,嚎啕大哭。
第105章
人是会变的。无论是性情还是想法, 亦或者与他人之间的情谊,随着时间的流逝, 终将逐渐改变。
二十年前的谢景明,不忍心让白金飞呛一口水;十五年前的白金飞,宁可背负责罚,也要偷偷地将谢景明送出山去。
然而就像谢景明离山时说过的,他走,而他不走, 那从此之后他们就是势不两立, 终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后来白金飞开始用沈家祖宗留下的宝剑做文章, 在江湖上挑起一场场腥风血雨的阴谋,被已经更名为谢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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