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此刻已懒得维护原型,他一发怒了,一只人身狐狸头出现在程无言面前,火红的尾巴垂落,嘴边的胡须一颤一抖,他见晏飞雀抖成了筛糠,“你这怂货怕成这样,还敢跑,我待会都打断你的狗腿。”
他打开了放尸体的屋子的门,一打开,一股冲天恶臭扑面而来,满屋子的苍蝇和蛆虫在地上蠕动爬行,众人的死相五花八门,有只剩下一个头的,头就摆放在茶几两侧,也有只剩下手脚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手脚就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垂挂着,至于五脏六腑,就摆放在中央的一个大盆子里,里面浸泡着受害人们的血,尸体的腐烂程度不相同,屋内没有他们的衣服存在的痕迹,可见都是扒的光溜溜的,狐狸精对这些是无所谓的,将尸体这样摆放乃是他的恶趣味,可今天他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他一把就把尸体就丢了关上了门,转过身打算找晏飞雀算账。
然后晏飞雀被这些尸体和臭气熏得头昏目眩,他跌跌撞撞的跑到远离小屋子的花坛蹲在地上呕吐,太他娘的恶心了,他吐得晕眩,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只剩下一堆酸水,他还觉得吐不干净。
晏飞雀双手放在膝盖上,半蹲着,他抬起头,一只黑亮的眼睛溢满了眼泪,他的眼眶红红的,鼻头红红的,嘴唇湿润,“你真恶心,恶心,太恶心了!”
恶心还要再重复一遍,他已然忘记了叶薄,满脑子只剩下恶心和恐惧。
狐狸精被三个“恶心”说的恼羞成怒,他走过去要不是看在晏飞雀是很好的食物的份上,他现在已经一脚踩碎了他的头盖骨。
“你说我恶心?”
晏飞雀看他的衣服上血迹斑斑,以及他一开口酒气熏天的臭味,牙齿上的血迹,然后又想到这间屋子里众人可怖的死状,于是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激烈的呕吐声。
狐狸精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本不应该羞耻,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被一个凡夫俗子给侮辱了,他气急败坏的走上前去一脚踹晕了晏飞雀,并且,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恶心的!
雨已经停了,陆天云跟着他头顶上的小小叶鹤合着风,急急的穿过小巷,其间,滑腻的青苔和慢慢腐烂的绿叶差点害的他摔的满身泥水,天色暗淡,叶鹤无声的指引着他,越靠近晏府,他的脸色就越难堪,他一直在想如果他早一日就到苏州,晏飞雀会不会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若是早一日,晏府会不会不会破败,还安然无恙的立在这苏州城。
说来说去,皆是他晚去了一日的缘故,可陆天云没有算到这接下来发生的种种,包括晏飞雀竟然会杀人,包括晏家人为了寻找晏飞雀竟然会使得晏家变成这幅模样。
原来晏飞雀乃是晏家小幺,自从他被拐了,晏家不知花费多少心血来寻晏飞雀,可惜皆一无所获,到了晏飞雀被拐第三年,晏老爷听闻晏飞雀在青州,就带着晏家其他几个儿子去青州,没想到去的路上遇到土匪,一家子全被丧心病狂的土匪给毛了不说,还将晏老爷的头送到晏家,晏夫人本就身体不好,全靠药物吊着,见到这晏老爷的惨状,她当场吐血身亡,晏家本还有个十岁大的孩子,然而让十岁的小孩管理晏家,那不就是等于三岁孩童怀中揣着一块金子吗,后果可想而知,晏家家产被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瓜子,至于孩子,无人得知他的下落,也无人愿意花精力去寻找。
小巷深处有块空地,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不远处的河流被风吹得皱巴巴的,两岸柳树迎风摆腰,细细的叶片和深色的的枝条顺着风摆动,买菜老农顺着河流,撑着一根长竹竿,行驶着一艘船挨家挨户的叫卖新鲜菜蔬,若是有人愿意买,就开了窗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菜,今日天气不好,大抵是无人在这样晚的天色还洗衣浣纱的,倒数买菜的人不少,河面上漂浮着菜叶,看起来是其乐融融的。
然而现在陆天云是没有心情欣赏体会了,他怕他再去晚了,在河面上漂浮的恐怕是晏飞雀的断肢。
晏飞雀还记得这一天天气不好,蓄满了雨水的乌云遮天蔽日,他幽幽的睁开眼睛,发现狐狸精坐在他面前的鼓凳上,双眼幽暗晦涩的一如深埋地底深处的珠宝,他牢牢的盯着晏飞雀,嘴角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弧度。
我没死?
为什么我还躺在这里?
他是谁?
为什么他霸占了我家的房子?
我的爹娘弟兄都去哪了?
他是妖怪吗?
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我的性命?
我会成为那些可怜虫吗?
排山倒海的问题在他清醒的时候终于纷纷向他涌来,然而惊恐始终在他身上占据着牢牢的地位,还有他强烈的求生yù_wàng。
狐狸精见他醒了,他又开始发出可怖、魔性的笑,边笑边耸肩,笑的很不雅观,四目相对,眼下,他的眼睛通红,如同血一般的红,如同院里绽放的蔷薇花,如同眼睛的火红蜡烛灼灼燃烧而窜起的火焰,这让他更加感到惊讶而慌张,他笑什么?他看什么?他就不能饶我一条性命吗?
晏飞雀面孔因惊骇而略显虚弱,他挣扎着起身,他感到被子是洁净的,没有散发奇怪的味道,可他就是感到不自在。
“你这么急着要当我的食物?我也不拦着你。”狐狸精笑够了,他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色长衫,人模人样的束起了长发,手倚靠在铺着一层灰蒙蒙的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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