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束手无策地躺着,暗想:“我特地跑过来干什么,我贱吗?”
他这么一想,顿时就心理不平衡了,双手托起叶朗的脸,左右拉扯了一番,“不行,不能睡。起来和我聊天。”
叶朗专注装死,眼皮都不掀他一下。
对方是个十岁的孩子,霍杨空怀一身车技无处施展,只能可劲儿折腾他那脸,“你说说,你过两天就走,我都大晚上来找你了,不陪我说说话?”
叶朗在他手里不情不愿地挣扎了一下,“聊什么呀?”
“聊聊……”霍杨想了想有什么八卦可挖,突然灵光一闪,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给我讲讲你亲妈,怎么样?我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她。”
一时间屋内非常安静。就在他以为叶朗睡着了的时候,紧贴着胸口的地方涌起了一股热气。
“我五岁的时候,她从家里搬出去了。我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舅舅生了大病,妈妈搬回去是为了照顾舅舅,要照顾很久。但是爷爷告诉我,舅舅吸毒,妈妈也吸毒,所以她不能继续和我们住在一起。”
“……吸毒?”
霍杨结实一愣,胸口处的热气好像忽然冷了下来。
“我问过爷爷。 ”男孩声线平稳冷静,没有一丝起伏,“他说吸毒是吸食毒品,那种东西会让人不停地想再吃,但是吃多了会伤害健康,最后会死。爷爷还给我看了吸毒的人的视频,看他们怎么发病,怎么吸毒,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会,”霍杨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你爷爷给你看这个?当时你多大?”
叶朗想了想,“小时候吧。一开始很害怕,后来看得多了。”
“你看过多少次?”
“好多次,爷爷说我要记住,要记得很牢很牢。”男孩还有点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接着说。”
他“嗯”了一声,“妈妈搬出去以后,就不大回来了,看过我几次。来看我的时候,总是在说让我小心李阿姨——她不让我叫妈妈,让我叫她阿姨——上次来的时候,她还找我要钱。”叶朗回想着自己那生母,神色不由地冷漠了下来,“我觉得她是真的在吸毒,因为她越来越瘦,还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说有人在害她,家里装着针孔摄像头,到处都是伊朗特务,美国被坏人操纵了。”
“爷爷告诉我要自己学会处理,”叶朗安静片刻,“但是爸爸让我不要怪她。”
霍杨迟疑了一下,“你爸爸这么说?”
“嗯。”他应完这一声,就从霍杨身上滚下来,背过身来躺好,不再说话。霍杨本还在字斟句酌,现在也不敢吱声了,默默盖好被子,满腹心事地睁眼到凌晨,才睡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睡前他怀里明明是空空荡荡的,第二天早上却还是被活活压醒。
这两天霍杨打起了游击战,平常呆在家里看着叶谦,一瞅着那家伙还正常,就见缝插针地跑出去。待到走的那天,叶家上下都是一副要逃难的样子,全在收拾东西。唐稚一边把衣服卷成圆筒形,一边解释道:“没有,是我不想去他们家工作。”
“他们家是大家族,在那里工作很有保障也很好看,但是走不远,没有前途。我不想现在就找一份养老的工作。”她蹲下身,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把几本翻得破旧的外语原装书塞进箱子,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不同的几种语言,“说实话,我最梦想的是自由职业。等攒够了钱,我就去环游世界,路线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计划好了。”
霍杨抱着胳膊,啧了一声,“……其实我也干过这种事。”
唐稚抬起头,诧异地扬了扬眉毛,看着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大男孩,“你干过?”
“嗯,环游了五道口,回家了。”
两个人对视片刻,突然都开怀地笑了起来。
“那你现在呢?有什么打算没?”唐稚道,“你现在是资产阶级啊,叶叔也不给我留个一砖半瓦的,真是的,看脸的世界。”
霍杨仰天叹息,“现在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打算创业。没钱没权,连个恋童癖都当不了。”
唐稚咔地锁上箱子,把背包和长长的马尾辫帅气地一甩,伸手拍拍他的肩,“没事,多看看大叔,我给你推荐几个科林·费尔斯的片子,争取培养新的性变态心理……”
这时候李妍星在门外远远地喊了一声,“霍杨,车来了!你送朗朗去吧,我还要收拾一下房子。”
“好。”霍杨应了一声。然后他上下打量了唐稚一番,一本正经道:“那我还是迷恋你吧,没胸没屁股,倒是肚满肠肥……”
话没说完就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出去。他在心里感慨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转头看到小叶朗已经收拾整齐地站在了门口,有几个人正忙活着搬进搬出。他双手插兜,神色漠然,说让干啥就干啥。坐上车以后一直到了叶宅,还是这副霍杨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鬼样子。
这大小两个人一反常态,只是牵着手,默不作声地下了车。他们绕过琉璃铺地、彩石围砌的雕像喷泉,汉白玉的天使们披了满身的彩光淋漓。他们走进主宅,一路穿过花木葱茏的天庭和空旷的前厅,辉煌的树枝吊灯低低垂落。
他们一路过挂满了油画的曲折的游廊,远处传来嘹亮而委婉的歌声;走进厚重的桃花心木对开门,踏入正厅的瞬间,霍杨眯起了眼,仿佛全世界的光线都汇集于此。
穹顶高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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