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看着苏平轩,良久,才缓缓地道:"那个傻子真是好命,你因为喜欢他,连我这最后一个要求都不答应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欧阳......"苏平轩追上他,扳过他的唇,吻了下去。
没有双舌的缠绕挑逗,也没有激情的吮吸啃咬,他们只是双唇相接,彼此的泪流在了一起。
苏平轩的唇离开欧阳的,低声说:"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原谅我。"
"我懂了。表哥,你回去找他吧,把我的骨灰也带回去。"
半年前离开祖国的时候,苏平轩是一个人,而此时欧阳的骨灰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欧阳,我们回家了。"他小声对怀中的骨灰说道,走下飞机的那一刹那,泪水从眶中蓄满。
这半年,他想了很多种理由,现在他似乎懂得那个小人儿的苦心了,他一定是怕欧阳孤零零地一个人离去,所以才会说那样绝情的话语逼走自己的。傻瓜,他真是傻得令人心痛。
现在,他们俩之间的这个结永远地消失了。他心里有种感觉,那个小人儿一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呢。
"安之,这次我真的懂你了,你为我牺牲了太多,我会用我的后半生补偿你的。"半年未见,想到那个心头念了千遍万遍的宝贝,苏平轩心里就一阵发热。
安之既然故意躲他,所以自然无法让自己联系到他,就像欧阳生前那样,不听他的电话,却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他的到来。
近乡情更怯,虽然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但真的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有些打鼓了。他在家吗?
苏平轩掏出半年没用的钥匙,插入锁孔。门开了,屋子里静静的,传来一股久无人居的寂寥味道。
"安之?"
他不在么?不像是搬走了啊?什么都放在这里,但每一样都像好久没人使用的样子。他去哪了?桌子上一层土,铺得平整的床上也仿佛落了灰尘。屋里的一切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隔了半年的岁月。
他知道安之辞职的事,但他以为安之只是觉得没有他的公司再没有什么意思,却没想到他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迹......
安放好欧阳的骨灰,苏平轩叹了一声。明天要买一块好的墓地,让欧阳入土为安,想着与他共同长大的欧阳现在就在这个小小的匣子里,苏平轩心头一酸。他伸出手来,抚摸着欧阳的照片,喃喃道:"欧阳,他去哪里了呢......你们真的都不要我了么?"
越夜昏暗的灯光里,许安之蜷缩在一个角落。
长发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没有人看得到他落寞的眼神。
小宋走到安之的身边,安之吓得瑟缩在一起。
"别怕,我不会打你的......"见他实在可怜,小宋伸手揽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见周围没人,小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安之原本灰暗的眼睛倏地一亮,他抢过那个纸包,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到厕所去,在这里被人看见了,你不还得挨打呀!"见他那副急样子,小宋赶忙制止他。安之木然地站起来,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小宋的眼睛湿润了。
半年前,就在许安之即将被活埋致死的那一刻,坤哥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一个抢劫犯劫车逃窜,至绿竹巷附近,为躲避迎面而来的一辆轿车,曾经撞倒过两个青年,时间地点与怜幸的车祸事件完全吻合。
坤哥这才知道目击者提供的车牌照号是迎面轿车的牌照,而并非是肇事车辆的牌照。小宋急忙指挥手下,把安之解救出来。
安之虽然并非肇事者,但与怜幸的死也不是没有丝毫牵连,坤哥只说把他先救活,却没说如何处置他。
小宋悉心照料了安之多日,安之总算是活了过来。只是这此死而复生之后,安之的魂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每天只是坐着发呆。
小宋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安之染上了毒瘾。
最初只是以为他要死了,想让他少受些痛苦,却没想到害他深陷泥潭。当初朱思远打下天下的时候,就立下了死规矩,坤帮除了刑房以外,其他地方不许用毒。如有违犯,轻则责打,重则动刑。而即使是刑房,如果不是重刑犯,也不能轻易用毒。
安之第一次犯瘾时小宋刚从外面进来,见他满脸是汗,急忙追问他怎么了。
安之回答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一会儿又胡乱喊着:"不要埋我!不要埋我!"小宋以为他魇住了,就抱着他哄,可他却抽泣着说想打针!
本想硬下心肠叫他戒了,可他哭着说身子好疼,活不成了,小宋实在拗不过他,偷偷从刑房拿了支针。
坤哥没提如何处理安之,但是却限制了他的自由。安之让小宋去他家看看有没有人回来,小宋去了几次,家里一直没有人。
安之慢慢死心了。一次毒瘾发作时,他对小宋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小宋听了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边大骂安之白痴,一边流下眼泪。你怎么那么傻呢?要是真的死了,人家还一辈子以为你是骗子呢!他心里把苏平轩诅咒了一万遍:他爱你,你配么?他编了几句谎,你一甩手走了,他的死活理也不理了?可怜这傻瓜还总盼着人家回来看他呢!
开始,安之还想过戒毒,但他身子本来就弱,戒上两天,人就脱掉一层皮,太痛苦了。而更重要的是,活过来以后,他心里总隐约盼着苏平轩会回来找他,就算他无法与轩相见,至少知道轩心里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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