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道:“过几天不是元宵吗,四嫂说你登基和过年时都没有来得及筹办,宫里气氛一直沉闷,这回就补一个家宴,让大家聚一聚。”
胤禛心想,皇阿玛尚未安葬,她怎么出这种歪主意,对胤祯道:“那你出宫做什么。”
走廊的地面上是星星点点的下午阳光,很是静谧。
胤祯笑道:“我几次见额娘,她都恹恹的,所以我想去宫外,挑些新奇玩意儿在宴上送给她,让她开心些。”
走进一间帘幕围绕的亭子,等候已久的宫女上来为二人脱了大氅,洗脸净手。
胤禛放下巾子道:“其实是你想出去玩儿吧。”
胤祯笑着坐下。石头制的小圆桌上了七八盘菜,一壶温酒,尚算丰盛。
胤禛道:“你想去就去吧,我也拦不住你。”只是又得派人悄悄看着,以防来保说些怪话罢了。
太后(德妃)为什么恹恹的,胤禛倒是知道原因。
不像胤祯以为的那样,真正的理由是太后始终觉得他的皇位来路不正,心里有隔阂;而且胤祯醒后,对太后的孺慕之情淡了许多,最依赖和信任的人是他。
胤祯失去过往记忆的事,胤禛既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掩饰。熟悉胤祯的有心人多与他接触几次,便能猜到。
太后自然看出不对,她想告诉胤祯以前的事,可惜胤祯一听就难受。
所以胤禛每次都派心腹陪弟弟请安。只要太后提起不该提的,心腹就明里暗里制止太后。太后因幼子无意识的疏远而伤感,又认为长子从中作祟,所以并不开心。
透过薄如蝉翼的碧色的帘幕,可以看见园中的景致。清风时不时的掀起帘角,送入凉意。
胤禛只斟酒,自己却不太喝。胤祯饮了几杯,脸庞微微泛红。
胤禛倒也想把他灌醉,然后在他乖乖巧巧半醉不醉的时候,或是循循善诱,或是强行下手。可惜没有足够的陪同作案人选,他也就想想。
胤禛早就知道,弟弟在酒桌上的战绩是他绝难望其项背的。
胤祯的脸红归红,可他不论是喝一杯还是喝一百杯,都是这个样子。他的酒桌上冤魂无数。谁要是以为他再喝一杯就醉了,谁一定就是这场酒席的输家。
虽然他不记得过去了,但估计失忆对酒量的影响不大。
晚上胤禛得继续批复奏折。胤祯既然已经不必卧床,就留在书房陪着他。
太监照旧偷偷问皇上今晚翻哪个牌子。胤禛照旧一瞪,把太监吓得噤若寒蝉。嫔妃们幽怨的想,皇上太勤政真不是个事。
宫人点上蜡烛,胤祯在书房里闲不住,一会逗蛐蛐儿,一会东翻西翻,一会拉扯胤禛手中的奏折,骚扰的他不得安宁。
胤禛终于爆发了:“你静一会行吗,吵得我头疼。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你现在给我滚去练字,马上!”
要不是看在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份上,他早就踹这个烦人的小混账一脚赶他滚蛋了。
胤祯委屈的捡起纸笔,默默的找了张小桌练字。胤禛心里一阵愧疚,他是不是过分了?
他马上知道自己一点也不过分。
因为胤祯每过不到半刻,就会跑来烦他:“德这个字怎么写?万这个字怎么写?”
胤禛教了几次忍无可忍:“这么简单的字你都不会?”
胤祯一点不愧疚,相当光棍的说:“我都忘了。”
胤禛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肯定没忘,可他完全没辙,只好一次次丢下看了一半的奏折,一个一个的教。
他总算知道当初太子教胤祯为什么那么痛苦了。如果一个无赖的小混账打定主意要折磨你,别指望能反抗,乖乖的享受折磨吧。
当胤祯再次本着脸厚不怕针戳的精神凑过来时,胤禛已经彻底认输了:“这次又是哪个字?”
胤祯诚恳的道:“胤祯的祯字该怎么写?”
胤禛认命了,默默的抓起他的右手,在他的手心认真的写完最后一点,然后搁笔。弟弟却半晌没有声音。
胤祯确实是逗他玩的。逗鸟,逗蛐蛐,逗他,逗什么不是逗。不过此刻他认真的神态,让胤祯不自觉也认真起来。
蘸着墨的羊毫微有凉意,在他的手中一笔一划,缓缓写出个漂亮的祯字。
手心有些痒,胤祯不自觉升起视线,从那漂亮的字,看到胤禛的手。
他捏着毫管,无名指和小指微微靠着。手指修长白皙,几乎像月光下莹莹的冰雪,带着淡淡的青,将象牙笔管衬的黯淡无光。
胤祯屏住呼吸。玄底龙纹的箭袖下,是纤长的手腕,恍若冷玉雕就的。那手悬在那儿,将字写完,然后放下笔,胤祯略微失望,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他沿着胤禛的衣服一点一点的看上去,一直到那张可以称之为清丽的,和额娘有七分相似的脸。然后望进他的眸子,深深陷入那双黑瞳。
胤祯手里的笔啪的掉落。
窗外,在宫殿犬牙交错的屋檐背后,是暗青的夜空。
“你怎么了?”胤禛觉得弟弟有些恍惚。
好一会,胤祯仍未挣脱那澄黑的束缚:“四哥,你真好看。”
胤禛微微发怔。
胤祯垂下眼帘,俯身贴近他的薄唇,轻轻的摩擦触碰,胤禛的心急跳起来。
来保怎么都没想到,第三天他刚到兵部,胤禛就传他觐见,并让他伴主子一同出宫。
“主子……”来保跟在胤祯身后,开心的手足无措,“奴才总算又见到您了。”
可惜十几个侍卫虎视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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