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果然你早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然悄悄看他一眼,见他并无特别悲伤的神色,这才继续道:“宣宁二年八月初五,您那天去清怡宫看望公主,奴婢正好去找奴婢的结拜姐姐明月姐姐,您还赏了奴婢三个大石榴,有碗口那么大个的。”那时她和明月姐姐在说话,听到皇上来了,来不及回避,就立在一旁迎接,可她是第一次见皇上,太紧张了,下跪行礼的时候踩到裙摆,整个人趴在皇上脚下,当时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总管气得要人拖她下去,还是皇上笑说行这么大礼,应该赏赐的,“当时皇上身后的宫人抬着石榴,皇上就赏给奴婢三个。”
这件事阙九湛不大记得了,但每年中秋前后,是塘口的贡品石榴下市的季节,他给安阳送过石榴这事都是有的。
“起来吧。”暂且相信只能相信她,“原来明月是你的结拜姐姐,她走的时候你去清怡宫送过她吗?”
说到这个,明然脸上浮现悲痛,她摇摇头说道,“没有,现在清怡宫重兵把守,没有皇上的手谕,谁都不能去打扰公主。不过明月姐姐的尸首被送出宫之前,奴婢托人,偷偷去看了一眼,明月姐姐身上一件饰品都没有,奴婢当时拔了头上的银簪子给她陪葬了,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明月陪伴公主多年,公主一向疼爱她,当时离宫就只带她一人,明月过世后,怎会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安阳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这个奴婢也不明白。”明月姐姐的私房首饰她是见过的,都是公主赏的,确实不少,比起一些娘娘也丝毫不差,“您说起这个,奴婢还想起一奇怪的事情,明月姐姐右手虎口处是有颗红痣的,棺材里那个人手上没有,不过当时她脸上盖着白布,奴婢也不能掀开确认,会不会里面那个不是明月姐姐?”
阙九湛听到这里,脑子里嗡地一声,清怡宫进刺客,明月已死的事情,他是和阙凌简确认过的。要不就是明然看花眼了,要不就是……阙凌简在骗他。明月没死,那安阳呢,三年了,他都没见过安阳的正脸,清怡宫住着的真是安阳吗?还是仅仅是个容貌身形相似的人?因为太过在乎,反而失去了冒险的勇气,阙凌简就是抓住了他仅有的这个弱点处处威胁他。
“少爷,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明然见他脸色变化不定,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我们要在这里住一阵子,先收拾一下吧。”这件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清泉宫不算大,但阙九湛和明然用了一下午才清理出一个房间,晚上勉强有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冷宫里的饭食是不归御膳房管的,这附近有个专门给冷宫供应饭食的小厨房,明然不明情况去的有些晚了,厨房里只剩下两个又冷有硬的馒头,还有半碗白菜汤,黏糊糊的,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材料,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菜汤别说阙九湛,就是明然也吃不下去。
“少爷,奴婢明天早些时候去。这是奴婢从承安宫带过来的点心,您多少先垫点吧。”承安宫里不缺这些,临走时,小姐妹知道冷宫里日子难挨,就收拾了不少給她带上了。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从接到圣旨到匆匆忙忙搬出承安宫,一天之间发生这么多事,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十月底的西平府,街上冻死人不是稀罕事,清泉宫比街上好一点,好歹有堵墙挡风,但年久失修,屋顶都坏了,窗子更是连窗纸都没有,夜里的寒风呼呼的,明然把带来的所有衣服都盖在两人身上,上下牙冻得还是直打颤。
“明然,过来和我挤挤。”阙九湛比明然好一点,他虽然也没受过这种苦,但毕竟是男人,还不扛得住。
“这怎么行,少爷。”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爬这人的床啊。
“我冷得睡不着,你过来挤挤暖和点。”阙九湛找个借口。
“这样啊。”明然挠挠头,摸黑在床上收拾了一下,摩挲着爬到阙九湛的床上,隔着一段距离老实躺平,身边的气息平稳了,明然双手交握压在胸前,心砰砰地跳得好快,少爷应该不会听到吧。她第一次见这人的时候,就想这么尊贵的一个人,笑起来却那么和气,这个人很好呢。
第二天两人继续做清理,阙九湛还有些体己钱,明然去厨房端饭的时候打听了一下,找人买了一些窗纸和浆糊,先把窗子修好了,饭菜去的早了也一样,黑乎乎的馒头,水泡过的米饭半温不热的,还有些萝卜和白菜之类的菜汤子,除此之外,还想吃什么,就要额外出钱了,而且价钱贵的离谱,只一个鸡蛋就要两文钱,要知道外面三文钱就可以买一斤鸡蛋了。
钱就这些,阙九湛不让明然乱花,但他每天看到那些饭菜一口都吃不进去,勉强自己吃一点,转身就吐干净了,一连五六天阙九湛只靠喝些热水维持体力,这寒冬腊月的,终于病倒了,好在不算很严重,明然出钱买了些最便宜的退热草药,每顿饭给他冲一碗鸡蛋水,过了三四天也就慢慢好起来了。
夜里冻得实在受不了,明然就想起在老家的火塘,两人合力在房间里也挖了一个,平时就烧院子里收拾出来的荒草和烂叶子,院子好大一堆。但这个东西不经烧,旁边缺了人火就灭了,阙九湛和明然就去后面的小山坡上捡些树枝树杈,而这个小山坡恰恰就是纯哲的安息之地,阙九湛轻轻抚摸着树下已经没有任何起伏的土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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