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彧一向不敢关灯入睡,所以郑斯琦每晚都要先去她房间掖一轮被子,关一轮灯。
郑斯琦蹑手蹑脚,把郑彧丢出来的一截藕节似的胳膊塞回褥里,郑彧闭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抽了出来,郑斯琦无奈再塞一遍,再丢,再塞。这么你来我往大战了三百回合,以致郑斯琦心说这丫头是不是醒着的。
他学着乔奉天的样子,也温柔地拂开了落在郑彧颊上的一绺头发。
除开最开始的几次触碰之外,郑斯琦承认他对乔奉天的每一次的伸手都是有意的,都是有蓄谋的。那个心态就像好比逗弄一只柔软的白兔,碰一下他的耳朵,惊异它的一次细微的战栗,于是便更想看,更想再多触一触。这种近乎恶意的隐秘诉求,郑斯琦没办法明说。
已经是端架子装样子维持了十几年的中年人了,就算是喜欢人,也要正正经经,瞻前顾后,想得清清楚楚。
何况郑斯琦根本还确定不了这东西是什么。他确定他自己不是同性恋,他确定他俩之间有巨大的差异,他也确定乔奉天并不是他的审美。
但确定有什么用呢,这种问题,这么复杂又无解。
脑子里一刹闪过乔奉天戴他眼镜抬头的样子。郑斯琦能确定,他当时一瞬间,像水银针一样忽而急速高拔出均温线的情欲,是万分真实的。
第67章
利南天儿热的很早,恍惚让人觉得是棉服将脱,早早备上的,合身又鲜亮的春衣就穿不着了。晨光熹微的愈来愈早,傍晚灯下的细小飞虫也逐日愈多。
房子的转让合同是在四月底签下的,林双玉和小五子那天正好还在医院。何老先生依旧和老伴儿一起,从城北打了老远的一趟出租来,脑袋上挂了一额的清汗,还带了两兜时令的水果,让乔奉天看了特别的过意不去。
何前算中介,总应该要到场才合适,可乔奉天给他去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再问何老先生,对方也只笑眯眯地摆摆手说,最近都没怎么联系过,有事儿就直接找你来了不是。
乔奉天也没再多问了。
合同签完了,乔奉天慎重地将房产证双手递了过去,踟蹰和浓郁的不舍藏在了心里,面儿上的动作,一点儿不流连,不犹豫。何先生给乔奉天的则是一张建行的储蓄卡,老夫妻俩人很好,房子并不急着住,也就不让乔奉天着急忙慌地搬。
“住,你就住,什么时候找好地儿了你再走。”老先生原地慢吞吞转了一圈,老伴“哦呦”一声无奈地摇头去搀,“这些东西,带走就带走,不带走就留给老头子我,我给你管着,什么时候又想要了,再找我来拿。”
老先生儒雅又不刻板,合同上盖的那枚私章,也精致好看。自己的房子,虽说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了不得的东西,可在自己心里始终是特殊,是金贵,能把它交接的这样的人手里,也未尝不是幸运事。
王大爷听说乔奉天要把家里的盆栽都送他,满口答应,就是挺害怕自己照顾不周,给养的不油绿,不漂亮了。杜冬带着李荔过来搭手,乔奉天在阳台就低头瞧见她那条刚过了大腿根的短裙,两条白生生的长腿裸在刚热起来的外头,脚上杵着双坡跟鱼嘴鞋。
“您这是孕妇打扮么?”乔奉天放他俩进门。
“怎么还就不是了?”李荔也被乔奉天堵在门口强逼着换鞋,一手撑墙,左脚去踩右脚跟,“该挡得地方我不都挡上了?”
乔奉天眉头一跳,“春捂秋冻你俩没听过么,穿着少就得感冒,感冒了就得吃药,吃药了就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你俩怎么一点儿都上心这些东西?是小事儿么?”
杜冬跟在后头笑出声,看着乔奉天一脸破严肃的表情,凑到李荔耳朵边,“真婆婆你暂时是见不着了,你有个假婆婆在这儿呢。”
李荔拨了把头发耸了耸肩,跟着一起侧头嘿嘿笑,“不知道的以为他生过呢。”
笑个鬼。
就这还能当个幼师?心疼那个幼儿园。
乔奉天掉头从柜子里掏了件铅色的羊绒开衫,往李荔面前一抖。
“披一下。”
“别了吧。”李荔拿了一枚桌上何老先生带来的火龙果,“热,还丑。”
“丑你也给我穿着。”
“丑我才不穿!”
“你生孩子那天会更丑,眉毛也没了,假睫毛也没了,口红也没了,脸肿的像个球。提醒我带着手机,我到时候给你全程录像去。”
李荔把一条火龙果皮儿往他身上丢,回头冲杜冬噘嘴,“卧槽你看他!”
杜冬乐得不行,“你就穿吧,你听他说这么详细你还不知道么,他真生过,他有经验。”
“对,就生的你。”乔奉天把果皮扔进垃圾筒,抹了把手。
“听见了么媳妇儿,还不赶紧叫妈!”
“妈你大爷。”乔奉天把手里的开衫往他面上兜头一盖,给逗笑了,“原来你嘴皮子怎么不那么利索?”
“那你教得好呗。”
李荔把开衫往身上一批,把袖口往嘴边一抬,嗅了一下,盯着乔奉天笑地挺促狭,“你也太骚了吧?”说完伸胳膊到杜冬眼前,“你闻。”
杜冬往前凑了凑鼻尖,撇了下嘴,“这什么味儿啊闻着跟庙里的似的。”
李荔嫌他形容的太不优雅,横他一眼,“你语文老师得给你气的脑门都不亮了,什么就庙里啊人这是紫檀味儿,人有品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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