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江南
韩志远将丢丢带回房间,取了一盘棋,拉了丢丢下。丢丢在红莲寺时也跟着方丈学过一点,和石念青也下过,但是棋艺实在是不高,只能勉强成局。
韩志远看着他捏着一颗棋子,雪白的指尖,墨黑的棋子,冷冷的颜色中,偏偏有说不出的柔和。
那低垂着的睫毛,掩住底下流转的眼波,端雅中竟隐隐透出一段fēng_liú之态,不由的看的呆住了。
他总觉得从小舅生日后,这个莫离似乎有哪里不同了,究竟是怎样的不同,韩志远觉得一时难以回答,但是就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的眼光落在丢丢低垂的颈子上,雪白的颈子,头发滑落在一侧,另一侧有几块小小的红色瘢痕。
韩志远咦了一声,起身去看,用手摸了一下,手指地下一片滑腻的触感。
“莫离,你这颈子上是蚊子叮的吗?秋蚊子很毒的,你小心点。”
丢丢奇怪的用手去摸,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呀了一声,便觉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热了起来,心里不停的埋怨石念青这个大蚊子。
韩志远到卧室取了薄荷油,递给他道:“涂一涂吧。”
丢丢只好接了,用手挑了一点往颈子上胡乱涂了一点。
抬头见韩志远盯着他看,和丢丢眼光一触之下,就转移开去。
丢丢也没有在意,两人又下了一会儿棋,就到了午饭时间,石念青和韩江洲因为饮酒,就没有到前面饭厅去。
王桂生家的将热菜每样盛了一点端到石念青房间,石念青不去吃,依丢丢的身份也就不好去,石念青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一起吃。
韩江洲不太善言辞,似在喝闷酒一般,也不怎么吃菜,只和石念青两人偶尔聊上一两句,酒就喝的有点猛。
石念青劝了两句,也就没有再多说,韩江洲醉了,忽然扭头问丢丢道:“小哥儿是哪里人?”
丢丢一愣,哪里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好回答。
还没等说话,韩江洲又道:“听你口音,应该是京城人士吧。”
石念青给他倒了杯茶水,笑道:“莫离自小就在京城郊外的红莲寺长大的。”
韩江洲点点头,又饮了一杯,缓缓道:“看小哥这相貌倒像是江南人物,我这也有许多年不曾回乡了,不知道江南风物是否还是当年的样子。”
他笑了一下,脸上现出一种深深的思念和想望的神情,有点寥落,有点辛酸。望着手中的杯子,愣了一时,然后低低的吟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吟过之后,他就伏在桌上,喃喃低语:“江南,江南。能不忆江南……”
丢丢见他伏在桌上的身影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忽然的就生出几分同情之心。
那天中午,韩江洲喝的有点多,石念青怕石吟红有生气,就扶着他到韩志远那屋里休息一会儿。
韩志远看着父亲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心里就发憷,埋怨石念青道:“小舅你说话也不可信,看看他又是这个样子,一会儿我娘问起,你去说。”
“你放心,我说。你娘也是,管男人也不能管得这样紧的,男人偶尔喝两杯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石念青帮忙将韩江洲扶到床上去,韩志远就去给父亲倒水。
为韩江洲喝了一杯水,韩志远道:“又念那首《望江南》了么?”
石念青点头。然后叹息一声道:“你爹这个人,这么多年心里头也不大痛快,你平日里多陪陪他。”
安顿好韩江洲后,王桂生家的将东西收拾好,端到前面厨房里去,石念青就和丢丢午睡,丢丢早上睡得多了,自然就睡不着,想着韩江洲念的那首诗,问道:“石大哥,姑爷是江南人吗?”
石念青也有点微醺,嗯了一声。
丢丢想起在韩江洲脸上看到的那种深深的寂寥,也叹息一声道:“他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家吗?”
“嗯,他老家没有亲人了。记得还是我十来岁的时候,大姐跟他回去过一趟,这以后好像还真没有回去过。”石念青道。
静了一会儿,石念青又道: “他当年孤身到京城来参加会试,后来考中进士,到礼部任职,父亲是他的上司,他到家里来拜访,大姐在厅后瞥见后,就喜欢上了他。父亲也看中了他的聪明刻苦,查了他的履历,得知他老家没有什么人了,正好父母也不想让大姐嫁出去,于是中间请了人牵线,他竟也愿意入赘。因此上就成了一家人了。”
丢丢听说这韩江州还是进士出身,不由的暗暗佩服。
“他那人不大开朗,”石念青道:“心思又重,大姐是个爽快的脾气,不大能体贴他的内心,一开始爱他清俊斯文,后来又嫌他太过深沉。”
丢丢心想这韩江洲入赘岳家,那大小姐又是那样一个能干的女子,难免有几分的抑郁。又想到原来人的感情竟是如此的善变,明明是喜欢的,可是离得近了,就失掉了那份远观的美好。那份喜欢也就慢慢的消磨在日复一日的相对之中了。
可见人总是贪心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石念青又道:“他出身贫寒,一心考取功名想要有番作为,比谁都勤苦努力,又有父亲照应,前途也算好的。谁知几年前这一场无妄之灾,他那些雄心都化成空谈了。”
丢丢听了这话心里叹息一回,可见人总是争不过命去的。
他想了一回,就觉得心里惆怅不已,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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