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赖,没事尚且要给你找出事儿来,现在这一摔摔的那么重,又是在文家下人动手的时候,当下他就惨嚎起来,算是把这一摊子烂帐全算到文家头上了。
事出突然,这种情况文十一也并不是经常见。不过他到底阅历比较丰富,知道这种人你姑息他一次,他以后绝对会让你充分明白什么叫阴魂不散。所以按他的想法,管他吵闹的厉害,照样按原计划捆了直接送上衙门就是。
但是这会儿就发生了张静所担心的事情。
文家庄一直以来主子都来的很少,久而久之这里的管事自然形成了一套他自己的管理方式,一听到文十一打算把已经受伤的人继续捆了送官,他就站了出来:
“此事不妥,文家庄素来仁厚,就算此人是个无赖,终究他也是在文家下人手中受的伤。不仅置之不理,更要送官严办,这未免太过迫人。”
说真的在今晚之前张静还真的没太在意过这位大管事,印象里这人话不多,虽然还不至于说给人阴沉的印象,但确实一看就是城府很深。
想到这里,张静突然觉得心里一动:这样的人,为了一个一门心思跟庄上作对的无赖出头,这事儿仔细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旦想法开了头,后头的联想就有些不可控制。
他又陆陆续续联想起到了这里之后文大哥虽然看上去很有权力,也做了很多事,甚至到后头连他自己也很有主子的感觉,但实际上所有这些事似乎这位大管事都有插手。
想到这里,又联想到前天因为突然下雨,他来不及回屋,在后院墙根下站了一会儿,听到的仆人之间的几句闲言碎语,倒似乎是说这位杨管事对文十一相当不满?
虽然当时他没在意,但隔天就出了这无赖的事情。要说文家庄的仁厚确实是所有望镇的百姓都清楚的,甚至隔壁镇上也很有名头,但毕竟文家庄的根基在那里,名头好也是庄上会做人,可不是说软弱可欺。那么这么一个无赖,为什么会有这个胆量一意孤行的用撒泼耍赖的手段来寻事?
就算他无知,稍微在民间打听下也会知道文家庄的来头有多大。他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究竟是谁让他有了胡搅蛮缠到底的胆量?
心里的念头转了几转,终究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把握。
说来这套思路还是来自大刘的潜移默化,大刘虽然一直所处的环境也比较单纯,但总归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又不像钱夫子,主张君子完全不应该接触人性的阴暗面,这才慢慢让张静有了会往这个方向思考的经验。
但有这种经验不等于说就能马上反应过来,而且这种事情,张静仔细想想,自己这辈子好像还真是头次遇到。
缺乏实战经验,让他不敢马上判断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过于小人之心,面对僵持不下最后干脆来请示他这个主子的文十一和杨管事,只能先把这想法放一边,专注去考虑眼下怎么办才好。
对于文家庄的名声到底是如何这件事无论是他还是文十一肯定都不如杨管事有发言权,但是这不等于说在处理这类型事件上就一定要依赖杨管事的意见。
再加上大刘曾经因为害怕张静太心善会吃亏所以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的“除恶务尽”以及“恃胜失备反受其害”,张静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做了决定:
“杨管事言之有理,然则人各有志,终究好坏也只在一念之间。他今既做下如许的事情,乡里众目所见,自有公道。如今他确乎在文庄前受伤,今夜自当收留并与他诊断治疗,所有赔付事宜都由吾们承担。但此事与他讹文庄事件不同,至于他撒泼耍赖之事,天道昭彰,断不可因他受伤便姑息。说来,若论及他受伤缘由,岂非依然是由一个贪字而起?”
那杨管事原本是看张静年轻,又什么事都听文十一的安排,也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来头,心里对这个少公子就有些看轻。所以在他看来,只要拿捏住文十一,也就没差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文十一虽然为人处世相当老练,但说到底武人出身,很多地方是豁达有余而细腻不足。所以他今天才敢这么跟文十一呛声,就是打的用大条框压住文十一给他个威慑的主意。
结果张静这几句话算是彻底把他的算盘给砸了。
所谓一码归一码,其实也不是什么想不到的地方,只是有没有这个习惯去这么思考。
而且一般来说汉人都有个习惯,所谓难得糊涂,很多时候放人情放习惯了,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越不在意这些地方,往往也就更自然的会随手就放过了。
只是很多时候,主人一时的心善放了捣乱的人过门,久而久之反而会养虎为患。所以真正能成大事的人,其实都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而且实施起来完全不手软。
只不过张静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杀伐决断的人,反而倒是更像那种耳根子很软很好摆布的公子哥。于是杨管家终于看走眼,吃了一个大闷亏。
这个心结由此结下,但眼下张静还不知道,更没有去猜测到这个程度。他只注意到自己的话说完,文十一大大的松了口气,就知道自己的决定应该没错,也不由松了口气,心情也好了不少。
当下又关照了下文十一做好安排,今晚把人暂时收留在门房里,立刻找医生给他接骨,明天一早照旧按计划押送隔壁县衙门。
文十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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