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却惹得萧启琛疑惑地蹙眉道:“你常来?我也常来,怎么一次也没遇到你?”
“我都是清晨练兵之前来,偷偷地待一会儿就回去了。惊帆喜欢跑马场,它那时还小,我就牵它过来,让他自己活动。”苏晏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说话声音都蓦然轻柔。
“那是难怪……我时常落日到这边,那会儿皇后娘娘去了东宫,才有时候跑出来。”萧启琛紧锁的眉间未曾舒展,“不过后来还好又遇到你了。”
苏晏勾了勾他的手指:“总会再见面。”
他说得那么诚恳,萧启琛堆到嗓子眼的真相被他憋了回去。他不忍对苏晏说“那天我是来寻死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此事还是不要重见天日的好。
等了许久,苏晏终究没问他那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林苑,他走到池塘边上,踩了踩周围柔软的泥土,回头展颜而笑:“你那时站在这里。”
萧启琛忍不住也跟着他笑,苏晏这般温温柔柔、褪去全部铁血与戾气的模样他仿佛好多年没见过了。他的手揣进袖子里,碰到一件东西,心念微动。
“阿晏,”萧启琛喊他,将它拿了出来,尽量平常道,“上次说要补给你。”
表情像是在说“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的苏晏迷茫地接过萧启琛递过来的东西,入手质地柔软,带着冰凉的触感,在盛夏时节让他心头蓦地舒缓了。他指尖搓揉,又拿到眼皮下看,等瞧明白了是个什么时,挂在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弭。
片刻后,在萧启琛的忐忑中,苏晏望向他,眼睛恍惚地眨了眨:“……这个总不是容华娘娘做的了,谁动的手,针脚这么糙?”
萧启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动声色地藏起了自己的手,理直气壮道:“怎么收礼物还带挑三拣四的?”
苏晏抿着嘴低头翻来覆去地看,虽没笑,但显而易见的爱不释手——
布料质地上乘,勉强能辨认出是个荷包的模样,丑得十分有个性,缝合处针脚歪歪扭扭的,铜板都能从里头漏出来似的。表面朴素得没有一丝装饰,更别提那些精致的绣花了,苏晏反反复复地摩挲,终于在靠近边角的地方摸到了一点凸起。
绣着他的表字,“鸣玉”。
和“启琛”挺相配的,苏晏倒从没觉得这个苏致随口起的表字这么好听过。
他掂了掂荷包,揣进怀里,打趣道:“看不出六殿下还挺心灵手巧,这些活也能做得勤勤恳恳——不过那字总不是你绣的吧?”
心灵手巧的六殿下搓着自己的脸:“那是绿衣姐姐绣的,我才学了多久……这个样子丑,你自己收着就得了,别成天拿出去给人显摆,免得人家笑话。”
苏晏:“什么?”
萧启琛:“笑话你眼光不好,挑的人连绣花都不会。”
他这话好像默认了什么关系,苏晏领悟了,后知后觉地局促起来。他在原地踱了几步,听见四下只有风声,萧启琛事不关己地望向远方,池塘另一端栽了荷花,在阳光的滋润下撑开鼓囊囊的花苞,仿佛再多一点璀璨就能立时盛开。
苏晏拉了把萧启琛的衣袖,在他还没回过神似的懵懂中,凑过去在他额角落下个轻柔的吻。他闭着眼,感觉到萧启琛的心跳又不安分地加快。
“哎你这人怎么老是喜欢突然袭击……”萧启琛道,自己一个劲地笑。
苏晏退回原位,严肃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没人跟着他们的时候,萧启琛虽非常想捏着他的手玩,但不怎么敢放肆,只好故作正人君子地拍了苏晏一把。反而是苏晏,原因不明地喜欢上了不时挠萧启琛一把的感觉,从前苏晏也时常逗他,只是现在身份转换,意味也随之暧昧。
萧启琛记得他是个伤患,没让苏晏多走,两人在池塘边一座凉亭坐了。他的随从很快捧上一个棋盘两罐云子,萧启琛对苏晏挑衅道:“来一局?”
“唔,不好。”苏晏皱眉道,“我从小就不爱玩这个,每次都输给你,现在好几年没碰,恐怕没多久只能认输……殿下,放过我吧。”
他比以前更爱喊“殿下”了,狎昵感浓重,闹得萧启琛面红耳赤,如同被拿住了死穴,拒绝的话自是说不出:“那,我让你几子。”
苏晏无法,只得任劳任怨地陪他玩,忽地想起某个人,落子时苏晏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常陪太子下棋……你们怎么下的?”
“他看不见么,不过他的棋盘是特质的,纵横刻有标记,我落子之后有随从报上位置。虽说时间长些,但别有趣味。”萧启琛说完,沉吟片刻落子,又道,“其实我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记得平哥哥的确是个盲人,其余时候我并未这么想过他。”
苏晏不语,知他定有下文,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妄图从他遥远的记忆中捞出一点技巧,好不输得那么难看。
“但即使那个时候,他胸中也有全局,我输多赢少。他的抱负一直比我大,可能自小就责任心太重吧。后来我们聊过,他很希望我能够去争取一番。如果平哥哥没有遇到那件事,现在储君之位定然稳当得很,哪里还轮得到萧启豫小人得志,成天兴风作浪……哎,阿晏你这一步太无解了,准你悔棋。”萧启琛说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苏晏顺着他的手拿了茶盏,并不在意萧启琛喝过,凑到唇边:“落子无悔,随意吧,本来就是陪你玩,你赢了能开心就行——方才说到赵王,他没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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