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裂缝边缘的某个角落开始,经过无数位面的轮转交叠,时间空间混乱的穿插纠缠,阳光渐渐失去了热力和温度,竭尽全力的向着广袤苍凉的荒原伸展,却再也无法将空虚遍布的土地浸染上一丝明亮。
直到遥远的尽头,所有的生机和希望最终破碎成灰。
那是太阳都恐惧触及的地方。
她伫立在巨大阴暗的宫殿入口,流动的空气里凝缩着沉闷的滚滚热意,无数高耸的石柱向上没入黑色的穹顶,那些形态各异的雕像散落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盈满火光的眼瞳里仿佛依稀残留着生前的疯狂。
她看向殿堂里唯一流动着腥红辉焰的光源,矗立在宫殿尽头中央的王座,她也曾经坐于其上俯瞰下首的君主们,彼时他们尚且还并非塑像,无一不是经过血火淬炼叱咤风云的人物,在这里却收敛张狂皆尽臣服。
银发少女自幽深的黑暗中走近,缓缓地半跪下来,头颅低埋,却没有说话。
她微微颔首,“殿下。”
少女这才抬起头,“我已经失去了我的领地。”
她端详着这位骄矜倨傲的外域之主,不置可否地说:“那是你们的家事。”
“我以为您会说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因为我根本不在乎,”金发女人冷淡地看着她,开口间整个宫殿里的气氛骤然压抑下来,让人难以喘息的威压顿时扑面而来,“我们这么多年不见,小佐伊,你学会了自作聪明。”
佐伊几乎是被四面八方疯狂涌来的压迫感按倒在地上,少女艰难地想要撑起身子,却以失败告终,只能维持着跪伏的姿态。
另外一道人影从阴影中逐渐接近,她浑身几乎都是晦暗的黑色,唯有眼瞳宛若燃烧着幽焰。
金发女人并没有看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打了句招呼:“久违了,卡珊德拉殿下。”
黑发少女皱起眉,最后还是欠身行礼:“冕下,假如我能知道您来这里做什么。”
那个人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我听说不久前你去了裂缝。”
“确实,”卡珊德拉在她的逼视下点了点头,神情里带着某种介乎于厌恶与敬畏间的复杂意味,“我和佐伊殿下本来有一笔交易,而我在坠星城却只见到了她无趣的弟弟,还有一些奇怪的人……当然混乱之都本来就有很多奇怪的人,您大概不会对那些有兴趣。”
“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发少女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忿地回答:“我效忠于此地的主人,出现在这里好像没什么问题。”
“所以有问题的是我?”金发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仿佛轻轻叹息了一声,“你们曾经……都恨死我了吧。”
话音落下,宫殿里充斥的威压骤然散去。
佐伊惊讶地抬起头,发现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卡珊德拉的脸色有些复杂,她很少见到这位暴躁的君主露出如此神情。
“她到底为什么会来在这里。”
“如果你不知道你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她不配回来。”
“她能随便碾死你,殿下,”佐伊扬起头,神色莫测地看着那个人离去的地方,“所以那些事轮不到我们来评论。”
“……是吗。”卡珊德拉回过头,目光掠过流溢着火光的王座望向黑暗深处。
在同一个位面的另一个角落,某人正处于生无可恋的状态。
让万物融化的恐怖高温,无孔不入的剧烈毒气,危机四伏的贫瘠土地被血泪浸透,狂风永不停歇的发出绝望而暴烈的呼啸,暗红色的苍穹映透出末世般华丽而痛苦的色泽,没有星辰日月的天空像是一场悲剧的幕布,割离了一切光明。
大片鲜红的羽松和血芦苇如同云朵般覆盖在湿地上,人身蛇尾的少年浑身浴血地倒了下去,十余米的长尾在肮脏粘稠的泥炭间扭动着,在死亡的阴影下奋力挣扎着。
他身上到处是惨不忍睹的伤口,哀嚎间口水从獠牙间滴落下来将泥潭烧出无数的小洞,但很显然,沼泽里的捕食者们冒死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湿地恶魔们很快狞笑着扑了上来,只是片刻就将失去了大半抵抗能力的食物撕得粉碎。
安娅躺在不远处的水坑里满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或者说用精神力“看”着,毕竟她的眼睛好像已经被圣火中烧化了。
实际上她快要饿疯了,如果她能活动,她估计自己会像疯狗一样扑过去和湿地恶魔们抢了那条蛇,哪怕它看上去完全不好吃,身上还沾满了腥臭的烂泥。
然而,她只能瘫痪在这些散发着恶臭的不明液体中,感觉自己就像是每天都在缓慢腐烂的尸体,神智的清醒从某种角度上说都更像是一种折磨。
疼痛和饥饿日复一日地折磨着她,她根本不确定自己在这儿躺了多久,毕竟这里看不到日月升沉,唯一能感受到时间流动的就是发生在身边的杀戮。
强烈的饥饿驱使她不得不故技重施,集中精神力催眠了其中一只湿地恶魔,那个矮小丑陋的恶魔一摇一摆地逐渐走近,当他快要靠近安娅的时候,地上骤然生出十几个布满尖刺的树藤将他高高卷起在空中,然后藤条逐渐缩紧。
先是黏稠的深色血液滴落下来,接着是碎裂的肢体和内脏,树藤的力度猛地加大后血雨砰然爆开。
安娅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血和各种不明物质,甚至如饥似渴地将能够到的血液全都舔干净。
这种事做多了之后,好像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嫌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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