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青渊的记忆里,陈忱一直是一个睿智且英武的形象,虽然没有赫赫战功,虽然没有显赫名望,却难得有一身好武艺,甚至有一番吟诗咏志的多感情怀。慕青渊曾经读过岳飞,那时的他觉得义父陈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文武双全的存在,同岳元帅一般文韬武略,却有胜过岳元帅的隐世之道。他几乎通晓人心所有的善恶,由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活得久了,见过的东西终究要多一些。他却从不曾教过慕青渊与解秋寒如何用计使绊儿,只告诉他们,善者因善而为之,识得时务才
做得好人。他以身作则的告诉孩子们什么是仁与义,那时他与慕青松的君子之交便是最好的例证。
此时的陈忱却躺在躺椅上,不受意识控制的涌出浊泪,他意识不到,手脚也不听使唤的不停颤抖。慕青渊几乎要跪在跟前。何时见过顶天立地的义父露出过如此虚弱的模样,曾经一口气练完一套长拳套路的潇洒身影,在面前这具瘦削的身体上一丝影子也找不到。这次出门不过月余,怎的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为什么强健如斯却衰弱得如此不可想象。
一丝心酸涌上心头,慕青渊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义父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不再关心过他的身体是否康健。每天都会打着照面,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心中想象的永远都是他很健康他很好。这种想法根深蒂固之后就很难改变,待到意识到他已经老了,就好像太迟了。
大夫细细的诊疗了一番,开了方子却叹了口气。走的时候只道人命天定,尽力为之。
陈忱双眼紧闭,任是怎么叫也像听不到一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慕青渊与一同看护的伙计稍作了商议,自己就回了东厢想办法打理一下自己。也派了人去应天通知解秋寒。回家的时候陈忱就央他先整理整理,却拗不过他这么心急,走到东厢再看熟悉的景物,样样都能触动自己。与花九鸣琴舞剑的时候,对酒当歌的时候,对弈厮杀的时候,历历在目。转过头看看正堂,义父正躺在那里,都怪自己过于执拗,不然也落不到这步田地。
天注定追逐你就要失去我所有吗?
收拾干净,义父也是愿意看到的,却怕这是最后一眼。
正好穿好衣服便有伙计匆匆过来找,说是老爷醒了。慕青渊放了手里的物什飞奔到陈忱跟前,老人家现在醒了过来,眼睛却睁不大开。听到有人急忙忙走进来,便试着呼道:“青渊?
“是我,我在这里。”慕青渊只觉得鼻头酸楚,用劲握住陈忱的手。
“你在这里就好了。这次我活不了了我知道,我对不起青松。这么多年把你养大却没有让你过好。亏得他当年这么信任我,我实在是不安哪。”陈忱眼珠不知为何有些发白,直愣愣的盯着屋顶,手里发力,握得慕青渊都有些疼。
“义父,义父!不要这么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爹的。你养我教我,我无以为报,只恨自己这么多年没有体恤过你,现在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却已经太迟了。”慕青渊终于落下泪来。
“我不知道你这次去蜀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怪我老糊涂了,这么危险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小子去?我后
来想明白了,就追不上你们了。我也就想,反正你们是要长大的,我这把老骨头也看不了你们一辈子了,也就由得你们去。青渊,我这就要死了。秋寒我已经安心了,他本就比你踏实,又当了官,以后也就不愁了,但是我教出来的人,我还是清楚地,你给我带话给他,太老实了会吃亏的,该是聪明的时候就聪明一些。官场不像其他地方,说着就是要掉脑袋的。宣白是个好孩子,脑子也好用,有他在,大概能帮上他不少忙。以前我反对他们,甚至不认他们,现在我也想透了,随他们去吧,老头子也不懂情啊爱啊,在一起高兴就好。”陈忱说道这里列起嘴笑了笑,继而又收了回去:“我最担心的便是你了,青渊。你年纪不小,也没有成家。成天爱玩也不知道想想以后,我原本觉得你跟着我,我还能养你护你个十年二十年的,看样子是不行了。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你丢出去自己闯荡,当初爱你现在却是害了你。我这一走,台州镖局得靠你撑起来,反正我死了也看不到了,爱怎么折腾随你吧。只不要委屈了自己就好了。花九那孩子也是善良过余,你是大哥,有机会的话,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你们两兄弟靠着镖局活下去倒是不成问题。”
陈忱说话非常费劲,说得极慢极慢,慕青渊听着却全是拳拳的父母心,养大于生,自己对陈忱的爱绝不亚于对自己的生身父母,此时就这么突然的离去,临走还在为自己计划将来,慕青渊觉得心被人抓住一把把的揪起来,情不自禁的喊出声道:“不要再说了,再说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这么不成器,我怎么对得起您!”
“傻孩子,我为了你着想,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心甘情愿,没有对得起对不起 ,你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以后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陈忱安然道:“生死有命,我也不能逆天而为。我这一辈子活得虽累些,但是尽兴,值当。我做了想做的事情,养出了两个成材的儿子,阎王叫着我,我也得高兴的去。”
陈忱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慕青渊已经整个脸伏在手臂上小声的抽泣,听着他话里带着笑,心中不好的感觉登时冒出来,抬头看见陈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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